见胡桃在浴缸裡双手交抱,长嘆一声。
「我不是不懂你担心她的心情。柚叶每次都被骂得很惨,真的很可怜~」
「啊,真的变成那样啦……」
「我们自己也看得很难过,柚叶会碰乐器,只是因為刚好需要而已。可是那些坏巫婆完全不管别人有什麼苦衷,真的有够邪恶。」
為防万一,我先补充一下,这个「坏巫婆」是Dragon≒Nuts对TarantulaHawk所有人私底下的称呼。是雾梦起的头。
「嗯,我就是担心那个,所以想尽量帮她调适一下心情。」
「结果你就把某部分塞到人家胯下了?」
「完全是误会。」
相江,妳这样讲会害死人啊。
「我是闹著玩的啦。」
闹著玩的啊……我有时候真不晓得胡桃想把我怎麼样。
「总之,我能体谅你关心胡桃的心情,所以这次外遇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也算外遇吗……虽然我非常怀疑,不过少废话应该能比较快躲开她的审讯,便选择闭嘴。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跟被冤枉成色狼时的处理法很类似啊?心裡有点為自己担心。
「不过為了让你不要乱担心,有件事我先告诉你──她一定没问题。说不定啊,她还是我们三个之中最坚强的呢。」
「嗯……」
虽觉得随便同意不太好,但我想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相江应该很懂得如何承受压力,并在心中昇华成助力吧。
从她过去种种大胆行為与我们之间的对话,我可以如此推测。
「既然没什麼好担心了,不准你再随便拈花惹草!知道了吗?」
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拈花惹草过啊……
然而我没有反驳,说的是另一句「该说的话」。
真是的,我怎麼会这麼粗心呢?
近况最值得我关切的人明明就在身边,我却自以為是地认為她一定没问题,漠视到现在。
「那胡桃妳呢?还好吗?」
「啊?」
我往坐在我腿上泡澡的妹妹双肩温情一搂。
她说不定会生气,不过到时候再说。
若要不经意地将一直放在心裡闷烧,这份对家人的忧虑说出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
「既然她们那麼严格,妳也有可能被骂得很难听嘛。」
我知道她的琴艺以小学生水準来说算是顶级,或许是白担心;不过乐团演出是另一门技术,胡桃不一定懂。我无法否定她可能捱了意想不到的骂,有苦无处诉的可能性。
「……我不是很在意啦。只是她们说我的节奏太正确,有点难接受而已。」
「人家这样说妳啊……」
或许她伴著长嘆吐出的牢骚没有藏什麼意思,但在我听来,彷彿夹杂了许多终於说出来了的解脱。
「说什麼『既然妳弹的节奏都跟节拍器一模一样,那乾脆连键盘也用预录的算了』,有够没礼貌!」
胡桃稍微模仿对方的声音,重述她遭受的指责。
听她这麼说,「好难搞啊……」的感觉占了一半,而「原来如此……」的感觉大概是占了剩下的另一半吧。
「只是我后来想想,钢琴老师也跟我说过『节奏是活的』,每一拍都完全照著谱式弹反而不自然……我们这个团的鼓声不是用预录的吗?所以实地演奏的部分节奏也太机械性的话,听起来可能会不太舒服。」
「这样啊……」
听了这番话,我不禁有获益良多的感慨。当她们三人达到TarantulaHawk所认同的领域,或许我也已经从胡桃几个人身上受到极大的影响了。
「……赶得上演出那天吗?」
「就算是死撑也一定会让它赶上啦。被人家修理还要平摊场地费,如果最后还上不了台,不就亏大了吗?我一定要把那些人的能量和热情偷过来。」
胡桃眉间用力一揪,啪刷一声拍响满缸热水。从背后窥见的表情,满是屹立不摇的信念。
……很好,那我也该拋开无谓的踌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