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尖刻。那,笃人你呢?”
“……未来的事情,我也想象不到啊。”
听了我的回答,梓挖苦说:“你这不是也一样嘛。”
我嘴上和梓一样,只是说现在还什么也没法想。
那是谎话。
其实,我一直有心理准备,已经决定好了。
对罪过,施以同等的惩罚。
刺死灰谷让,我自己也去死。我的未来已经注定。
梓自然无从得知我的想法,只是微笑着说:
“什么时候能一起聊聊就好了。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再两个人慢慢聊吧。”
她的语气充满了梦想。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一定还会坐在这条长椅上,看着盛放的雪花莲,愉快地畅谈未来。
“是啊。”我喃喃道。“那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嘴里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真心,还是谎言。
“那,我们约好了。”梓微笑着。“一起实现这个愿望吧。”
面对她不容分说的气势,我只好暧昧地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提不起拒绝的念头。
···
从那天起,我就有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我和梓去见灰谷让,听他说出我能够接受的理由,以及谢罪和反省的话语。虽然觉得绝对无法原谅他,但总有一天我能平息心中的愤怒。或者,我在梓的家人能做出最大让步的范围内进行复仇,灰谷让再一次在母亲的监督下重新做人。复仇结束后,我和成功让哥哥改过自新的梓成为普通的朋友。我没有死,而是和她一同聊起将来的梦想。
理性立刻大叫:这不可能。凭什么要和加害者的妹妹做朋友。
然而,我再也忘不掉这个想法。一旦精神松懈,极其不现实的梦想便会从脑中划过。
可是,我的妄想,从根本上就错了。
"><b>本章未完</b>>
和灰谷让的见面,将我们打下了地狱。
···
就结论而言,我们成功联系上了灰谷让。
我们用梓的邮件地址不停给灰谷让发邮件,内容尽是些“家附近有可疑的男人徘徊”“有人威胁我说他知道富田翔吕的真相”“我有话想直接见面说”这样胡乱编造的话。
终于,对方回复了。
十二月下旬,梓和灰谷让兄妹两人时隔一年半见了面,地点选在新宿站附近的卡拉OK包厢。
灰谷让拒绝和母亲会面,估计是没脸见她吧。
我在隔壁的包厢,和梓保持电话接通,偷听她们的对话。然后找好时机闯进两人所在的房间,从灰谷让那里问出事件的真相。
如果有必要,就用菜刀威胁。
计划就是这样。
然而,灰谷让开口的瞬间,情况随之一变。
“梓,我打算炸了新宿站。”
灰谷让自顾自说个不停。
他要引发恐怖袭击事件,虽然会进监狱,但不会判死刑。
这是会改变少年法的恐怖活动,但计划差点被渡边笃人的家人得知,所以只好杀了他们。
酬金藏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早晚有一点他能出狱,然后用那笔钱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我知道这会给家里人添麻烦,希望你们能忍一下。我早晚会和你们一起生活。”灰谷让如此告诉梓。
实在是太扯了。荒唐无稽。
如果这些话是别人说出来,我肯定会一笑置之。
但我不觉得那是玩笑。他是真的打算进行炸弹恐怖行为。
情况已容不得我当面问话。
···
没错,我们什么都没有理解。
我的家人,实际上被卷入了一个更庞大的计划。
···
灰谷让离开后,梓立刻给警察局打了电话,向接电话的职员说出灰谷让的所有计划。
对方一开始还听得认真,但逐渐变得怀疑,直到显得无语和厌烦。
警察没有相信梓的话。
冷静一想,这很正。本来内容就难以置信,而且报警的只是十五岁的孩子。想做笔录也不知道灰谷让现在住哪里,没有其他任何线索,甚至不知道计划犯罪的时间,警察不可能行动。我真该尾随灰谷让确认他现在的住处。结果,警察没有相信梓,电话挂断了。
说不定他们觉得这只是恶作剧。
想让警察行动,这点情报太少了,不够可靠。
我们只能依靠自己,再一次找到灰谷让。
一周之间,我们一直在新宿站徘徊。从学校请假,在东京转来转去。灰谷让住在新宿周边,这是我们仅有的情报。有可能是神奈川,也有可能是埼玉。
我们两人都明白可能性太渺茫,却没有停下脚步。
驱使身体行动的,是微薄的正义感。
会有人丧命,会出现和我感受同样痛苦的人。这不是理性的推论,而是本能的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