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弃工厂见面时那副冰冷的眼神已经不见了。她对从春天开始的生活心怀梦想,表情开朗而柔和。
闲聊了一会儿后,安藤换了个话题。
“下面这个问题,如果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可以告诉我你哥哥的情况吗?”
由于事件的严重性,灰谷让在少年审判中被送交检察机关,由后者起诉开始刑事审判。现在审判尚未结束,但迟早会判不定期刑吧。
(校注:指法庭宣判结果时只说罪名而不说具体量刑期间的情况。)
笑容从灰谷梓的脸上消失了。
“我只去见过他一次。妈妈看他没有精神有些担心,问他身体情况怎么样,哥哥只得呻吟了几句。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反省。我只是告诉他‘希望你能重新做人’,他点了点头,但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
“重新做人吗。”
“其实,我是希望他一辈子不要出来,不过事情不会变成那样吧。今后我在生活中,也必须继续面对哥哥的问题。”
灰谷梓轻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她说的话很坚强,但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她露出微笑。
“有的时候别人会可怜我,说别管哥哥,自由地活下去就好了。”
安藤没打算露出怜悯的眼神,但内心的感情好像还是表现了出来。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咖啡。
灰谷梓径直注视着安藤。
“并不是因为我是妹妹,只是我想要这么做而已。我决定不逃避哥哥,思考该如何补偿被害者,因为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
安藤把灰谷梓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在笔记本上。
采访结束,回到公司时,编辑部里似乎吵嚷不安。
主编的桌旁挤满了人。
又出什么事了吗?该不会是少年犯罪吧。
安藤走过去,之间编辑部里的人齐刷刷朝他看来,简直像在等他登场一样。
这是怎么了?安藤盯着他们时,一个同事递来一枚信封说:“安藤先生,给你的。”
上面没写寄信人的名字。
他立刻开封,里面是一张信纸。
“能见个面吗?一次就好。渡边笃人”
文字很工整。
安藤明白编辑部里为什么吵嚷了。
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接触。
没错,渡边笃人活了下来。
他的自杀,以失败告终。
确实,他向自己的喉咙刺下了菜刀,安藤也看到了刀刺中喉咙的瞬间。但,他的手停下了,刀没有没入喉咙,随后他被警察制伏。
在那之后,他接受了少年法庭的审判。对他的判决,是送入儿童自立支援设施。
对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这一结果非常罕见。
(译注:儿童自立支援设施,是日本对有不良行为或有此倾向的儿童、以及因家庭环境等需要生活指导的儿童进行保护及教育的设施。若犯罪情节较严重的情况,则一般会送进少年院。此外,审判后会被送进此设施的少年一般年龄较低,极少出现已经上高中的少年。)
渡边笃人待在隔绝了世间纷争的地方。
设施距离东京很远。来到县政府所在地,再坐一个小时电车,然后转巴士,进入人烟稀少的山里,总算看到那座孤零零的建筑,从远处看去像是普通的初中。
安藤向接待处报上名字,等了一会儿。他以前没听说过里面的人能和家人以外的人见面,估计是得到了特别的许可吧。如果是那样,说明职员已经相当信任渡边笃人了。
说起来,在恐怖事件期间,安藤始终都没能直接和他交谈。
比津、灰谷让、灰谷梓,——管见过很多处于当事人,但与最核心的人物还没说上一句话。
“安藤先生。”
闻声看去,渡边笃人正站在眼前。
和事件前相比,他个子长了许多,面容也变得成熟,温和的表情让安藤吃了一惊。在安藤的印象中,那双眼里还笼罩着悲伤和愤怒,而现在,渡边笃人正露出开朗的笑容。
“上次见面,还是在少年犯罪被害者的集会上吧。”
“是啊,很久不见了。喉咙的伤没事吗?”
“嗯。”他点点头。“没有刺得太深,只是皮肉伤。”
“边走边说吧。”渡边笃人提议,两人便在绿意盎然的院子里慢慢前进。
&nb-->"><b>本章未完</b>sp;途中,渡边笃人讲起设施里的生活。
“我有时间养花喔。他们让我选喜欢的植物,但必须每天自己认真照料。我本来就有在养的花,就让人送过来了。”
渡边笃人说得很开心,或许他原本就喜欢说话。
安藤应和着,等待开口的机会。
“听说我啊,笃人君。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道歉。”
“是什么?”
“灰谷让从少年院出来后,是我妨碍了他重新做人。我写了一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