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公主心思缜密,这个新继承人的父亲皮靴亲王也没法像将军一样治国有方,让这个新继承人上台,可能会把国家推入黑暗的深渊。
但无妨,皮靴亲王冲动有无能,他们就更方便利用,新继承人或许轻率大意,他们就更容易控制。
他们和将军不一样,他们不想拯救这个国家,他们只想掌管这个国家。
这不是为了未来,也不是为了人民,这甚至都算不上选择:选择还需要动动脑子,这只需要挺直双腿站在自己该站的地方罢了。
“祸太的世界里也有这样的情况,”汉萨的声音从沙发中幽幽地传来,“他们管这叫做‘站队’。”
真是合适的叫法,不需要脑子,只需要站着。
安稳的时代已经结束,现在是该把公主从温室里叫醒的时候了。
“将军,我这次来,就是要请教你一个问题……”
听到这里,将军一改之前的态度,他正襟危坐,侧耳倾听,等着男孩的下一句话。
“假如,我是说假如,当公主殿下的身上发生了一件事,一件会让公主、甚至让你我乃至这个国家都陷入危机的事时,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抉择?”
“……”
将军没有回答,他突然警惕,反问汉萨。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男孩从沙发中传出一声苦笑:
“你说呢?我那哥哥的脑袋里除了热血什么都不剩,总不能指望他还懂什么育儿经吧?我总得找相似家庭的人请教点教育经验才行啊。”
相似家庭,这么说不太准确,因为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家庭。
将军若有所思地点头。
汉萨说的没错,总会有需要抉择的那一天,无论对哪个继承人来说都是如此。
“……我会尊重女儿她自己的意愿,如果她只想继续做一个温室中的大小姐,那我就随她去了,我会保护她,让她在最温暖的,最安全的地方,度过一个贵族女儿该有的、你我都未曾有过的一生……但如果,如果她对我说,她想成为她父母一样的人,想成为王侯……”
将军突然噤了声,他看向那个已经被沙发吞没,见不到脸的男孩。
“汉萨,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那些日子吗?”
“……当然。”
“如果我的女儿告诉我,她要成为王侯……我就会磨炼她,我会把她赶到黑踵区去,让她也过我们当年的那种日子,我要让她看看,从这个国家最低贱的地方开始看看,看看这个国家中,藏着什么样的苦难、悲剧、病态,我要让她比我更挣扎,更痛苦……只有这样,她才能比我更强,她才能比我走得更高,她才能……”
杀了我。
————
“看来她是做不到了。”
将军站在玻璃堡的大道上,看着眼前倾翻的马车,听着四周人群的喧哗。
就在刚刚,他的女儿,大王女对女王的车队发动了偷袭,不过很可惜,别说是杀死将军了,她连将军的易容术都没能看穿。
其实将军早该知道的,当年他把这口马刀甩在她面前,她都没敢对将军起丝毫反抗的心思……她没有反抗将军的胆量,换言之,她就没有拯救这个国家的器量。
器量这种东西基本都是与生俱来的资质,当年她没有这份器量,那现在她应该也一样,没有器量的她无论积攒了多少力量,都在将军之前起不了丝毫作用。
“她的依仗就只是第四福音而已?那还真让人失望哩,”鼠人特有的尖细嗓音从身后传来,“那种人造的幻象,在环境稳定的室内可能还起点作用,但在这露天的环境里——灰尘、噪音、虫子、鸟儿……能出现纰漏的因素太多了,经验足够的人,只用一眼就能察觉到了哩。”
本来,在四个福音之中,第四福音就是泛用性最差的一个,一方面它只能适用于小规模的作战,没有其他福音的战略布局,另一方面,就算是小规模的作战,其幻象也受限于使用者的经验和想象力。
因此,要杀害第四福音的主人远比杀害其他福音简单,被夺取的情况并不少见,在大王女杀害副院长之前,第四福音就已经多次易主过了。
“居然会依仗着这种不靠谱的底牌就贸然下手,公主殿下还真是把我们看扁了哩~”
但是,将军并没有感到欣慰,他反而回头瞪住典狱长:
“怎么?我的女儿如此不堪大用,很值得我们开心?”
“嘿!你在这时候装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慈父啊?”
将军狠狠剜了鼠人一眼,把头转向一旁。
其他人是不会理解的,只有知晓了自身命运的将军自己才明白。
如果他的女儿真的这么弱,弱到无法杀死他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将被拯救整个国度的人所杀”的命运依然无法达成,意味着这个国家依然无法得到拯救。
大王女依仗的第四福音,将军单凭眼力就可以轻易看穿,而从她方才为了逃跑而制造的爆炸的规模来看,她对第三福音的使用也十分青涩。
你还能指望什么呢,女儿?是正教的那些修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