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奈由花。白山同学的妈妈。上一代的手提袋『拥有者』,也是把阿卡夏放出来的人。不晓得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阿衡只知道她消失在手提袋——『囊界』中。
但是,阿衡并没有说出口。白山同学也一样。但她偷瞄了阿衡一眼之后说:
「阿衡。你想听与我妈妈有关系的事吗?」
她这么问阿衡。
阿衡早就决定好自己的答案了。
「白山同学如果愿意说,我就一定会听。但是如果不想说——就像你和青岚同学说出手提袋的秘密一样,如果你只是出於责任感和义务而觉得应该说出来,那么你不说也可以。」
白山同学听见他的话有些诧异。她眨了好几次眼睛,接著转过头去。阿衡一时有点担心是不是惹她生气了,但其实并没有。
白山同学很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她转身回来时,流泪的痕迹只剩泛红的眼角。白山同学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阿衡。」
「不客气——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问题?」
「白山同学,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为我不相信你?」
虽然阿衡尽可能以温柔的语气询问白山同学,但这个问题还是让白山同学感到心脏快停止了。白山同学的笑容变僵,突然屏住了呼吸。
阿衡渐渐开始了解,在这种时候该怎么对待白山同学。
「我没有生气哦。我只是想要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你把我送到『囊界』,或是故意说要我保护你,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你尽量不想用『相信我』这句话,来证明你真的相信我。」
「…………………………」
白山同学没有回答,兀自轻轻点头。
停顿了一会儿,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说:
「昨天,我们说了,换手提袋的拥有者,那件事,对吧?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白山同学紧握住拿在身前的手提袋握把。她踢著脚边的小石头,不去看阿衡的眼睛,继续说:
「那个时候,我听到阿衡说,有秘密是当然的。我觉得不是这样。只有对阿衡一个人,我没有秘密。我没有跟阿衡说换手提袋的拥有者,只是忘记了——不,不对。」
白山同学喘著气抬头,她侧过脸看著阿衡。
「我是想要忘记的。因为——很开心。和阿衡在一起。和『图书馆社』的人在一起。非常、非常开心。我想忘记手提袋的事。我想要一直和阿衡你们玩潜水艇游戏和西洋棋。可是……」
阿衡认为白山同学是刻意这么做的。手提袋藏有许多秘密,但她不会对任何人泄漏——即使是阿衡本人。
可是……阿衡暗忖。他不由得这么想: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不需要讲得如此迂回吧。
「那么,你就这样跟我说就好啦。」
听见阿衡说出口的话——白山同学嫣然微笑。
就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不再是惹人怜的白山同学。不再是那个胆怯、怕生、畏缩不前,只对熟人任性的纯洁少女。
「『我相信你』——这种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是只有曾经被别人背叛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如果我希望你相信我。如果我想让你知道我相信你,就必须透过行动表示。光靠嘴巴任何人都会讲。虽然我的脑袋不好,总是不晓得别人在想什么,但只有这一点我非常了解。」
阿衡一个字都没说。
再怎么说,他自己没有被人背叛过的经验。可能有过一些小小的背叛,或者是不遵守约定,但是没有任何经验足以让他说出这种话。
可是,他并不想继续追问。与白山同学妈妈的话题一样。如果白山同学想说他就会听。如果不想说他就不问。只要维持这样的状态就可以了。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
白山同学的语气改变很多,她绕到阿衡的面前,停下脚步往上看。艳丽的夕阳将她白色的肌肤染成朱红色。
「那个啊,阿衡,如果哦?如果我的呼吸被阿卡夏偷走的话,那个时候——阿衡,阿衡你会进行『确认程序』吗?」
「——」
她突然这样说,到底是想要我怎么回答呢?
白山同学张著大大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等著阿衡的回答。她微踮著脚,抬起了下巴,如果闭上眼睛,这情景就跟当时完全相同了。
阿衡拼命压抑著噗通噗通,愈跳愈快的心脏,以沙哑的嗓音说: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想像你和别人,无论是伊织或是其他人进行『确认程序』的样子,就会觉得非常厌恶。嗯,所以,那就——」
「那就?」
「——那就只能由我来。我不想让其他人做。」
阿衡感到脸颊发烫,简直就像快烧起来似的。但是,忍耐这些羞耻是值得的。白山同学听见他的话,真真正正地,打从内心露出愉悦的笑容。
她伸出了双手,紧紧握住阿衡的右手,白山同学叹气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