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露在他身后显得很不情愿。可是阿衡没有回头,一发现白山同学不在这里时,就不容他再多犹豫一秒了。
因为白山同学她——甚至不能忍受跟他待在同一个班上。
阿衡必须跟她谈谈,愈快愈好。要不然——自己再也无法跟白山同学笑脸相迎了。
「啊,这、这样哦?那我知道了,老师那边我会替你敷衍过去。」
「嗯,不好意思了,宫代。」
「没关系啦,你要好好把她带回来哦。毕竟接下来还有后夜祭的活动啊。」
宫代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莫名奇妙地脸红起来。这么说来,阿衡记得远咲学姊似乎有说后夜祭的土风舞之类的。不过,这些都得等他跟白山同学好好谈完再说了。阿衡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离开了教室。
◆
庆典的余韵依然从远处传来。
和白山同学手牵手走着的九卫,不断地回头,似乎对那余韵还依依不舍地眯细了双眼。
「……对不起哦,九卫。」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九卫感到一阵混乱。她心想,自己的主人没必要向她道歉啊。
反而是九卫自己——才是做了必须要跪下来磕头认错的事。
她的手上还残留着当时的触感——削下阿衡臂上的肉的感觉。
九卫以前曾经砍斩杀过几个阿赖耶识,也曾砍下她们的手臂,或是斩下她们的头颅。砍伤阿衡的时候,手感与之前很类似,却绝对不是相同的感觉。
她似乎无法忘怀。
九卫唇瓣颤抖,睫毛垂下。对白山同学硬生生地挤出话来:
「该、该道歉的人是九卫。如果、如果九卫不那么做的话——」
「九卫。」
白山同学只是低声轻唤,就让九卫再度闭上嘴巴。
「算了,那种事不要紧。」
「呃……」
「因为,问题不在那里。」
九卫的眼睛拚命地眨呀眨,凝视着敬爱的主人的侧脸。仔细地看,她的脸上似乎还挂着微笑——那是断绝一切希望的笑容。
九卫心中有些发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山同学要她回去手提袋里之后,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九卫在里面静静地被一股自责的情绪包围。一直到刚刚白山同学来这里的途中召唤了她,九卫才再度被允许来到手提袋外面。
白山同学要九卫跟她一起走,九卫二话不说一路跟随。这个平时让九卫很开心的提议,现在却使九卫的胸口沉重不已。
白山同学没有说太多话,只是轻声地要九卫待在她身旁。
一黑一白的两名少女手牵着手,走在寂寞的道路上。
「……白大人。」
九卫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知道阿衡为什么不在,因为他总是如影随形陪着白山同学。还是说,就算是脾气再好的阿衡,也会生气呢?九卫想想也对,尽管阿衡习惯剧痛,习惯了九卫,不过被削下手臂上的肉还能不生气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白大人一定是替九卫承受这一切的责任了——想到这里,九卫不禁低下头。平日的强势态度顿时消失无踪,只剩下背叛主人之后的深深的后悔和苦闷笼罩着她。
「九卫。」
白山同学突然开口说话了。
「咦、啊、是!有什么吩咐!」
「……我想,你所说的话,说不定是真的没错。」
九卫不是很懂白山同学指的是哪件事。她疑惑地轻轻偏过头,只见白山同学笑了,那是难以形容的空洞笑容。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待在这儿。」
「——」
「我可能不应该——和手提袋外面的人扯上关系。」
白山同学说的这句话有多么沉重,恐怕只有九卫才能明白。
九卫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外面的人类全都是垃圾,所以她希望自己的主人不要跟他们有所牵扯。只要她自己和手提袋陪着白大人,两人静静地过生活就可以了。
九卫不只这么想,实际上也曾经把这种想法说出口。她说在外界只会受伤,她不想看见受到伤害的白大人——虽然记忆几乎像睡前故事一样早已模糊不清,但她记得自己确实说过。
当时,白山同学只是对她摇了摇头,否定了她说的话。
如今白山同学却开始认同九卫所说的话了。
「白、白大人……」
到底是什么事让白山同学变得如此——九卫连想都不必想。肯定是九卫先前的行动,以及行动导致的后果,让白山同学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是数个月以前的九卫,她肯定会举双手赞成现在白山同学说的话。因为当时的九卫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有好人存在,也不知道宽阔的外界有山有海有庆典,让心情雀跃不已,更不知道白山同学为何无法舍弃外界的理由。九卫当时对这些事实一无所知。
然而如今——
「……不、不是那样……」
九卫低头看着手提袋,嘴里说着自己也不懂的话。自己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