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虚张声势的话後,转身爬上通往上铺的梯子。她的动作看来也十分无力,阿衡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白山同学同样咬著下唇,凝视著九卫的背影。
阿衡轻咳了一声,对白山同学说道:
「那么,白山同学也要睡了吧?」
「嗯、嗯——那、那个,阿衡同学,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阿衡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白山同学原本紧绷的表情,安心似地放松下来,然後跟在九卫後面爬到上铺。阿衡望著她的身影,嘴边的微笑已然消失。
方才的对话,犹如哽在喉间的一根细刺,让他总觉得无法释怀。
不管白山同学如何感激自己、倚赖自己——她依然还是不相信我。
但怀有此种念头的自己却更让人感到厌恶。阿衡轻轻摇了摇头。
阿衡关掉电灯开关。顿时室内一片黑暗,他毫无窒碍地往前走。此时,悄然无声的房间里,传出不属於自己的呼吸声。
阿衡钻进被窝里头之後,丝毫没有睡意。或许是因为白山同学就躺在离自己不到两公尺的正上方,又或者是——在心底挥之不去的那些对话,挡住了该有的睡意。
白山同学可以从手提袋里拿出任何东西。九卫曾这么说过。
接著,九卫还警告阿衡,要他别打歪主意、别以为能对手提袋恣意妄为。
九卫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阿衡还没蠢到听不懂。
一个可以拿到任何东西的手提袋,仿佛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魔法道具。如果有人知道现实中确实存在这种东西——到底会有多少人想得到它呢?一旦知道只要拥有那个手提袋,自己往後的人生都将获得保障的话,究竟还会有多少人能坚持於微不足道的道德感上呢?
阿衡想起了宫代。她担心著总是独自一人的白山同学,所以一有空就会邀白山同学一同共进午餐,在宿舍里也会亲密地倾听对方的烦恼。
他又想起那个名叫十叶的少女。她轻视著总是独自一人的白山同学,但一听说白山同学身上拥有钜款时,就立即威胁要夺走手提袋。
宫代变成十叶的画面,白山同学或许已经想像过很多次了吧。
至今一直亲切和蔼的人,在得知手提袋的秘密之後态度骤变。
所以白山同学才会如此拚命地守护手提袋的秘密。
因为她从以前到现在,已经碰到无数次阿衡无法想像的残酷经历。
阿衡一想到这里,不禁脱口而出:
「白山同学……」
他的说话声在黑暗之中回响。不知为为什么,他觉得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在熄灯之後,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开口说话吧。
对方没有回应。阿衡心想,如果她再不回话,那么事情就此作罢,於是他又出声呼唤她。
「白山同学?你睡了吗?」
过了一段漫长得让人窒息的时间後,终於传来轻声的回应。
「……怎、怎么了?阿衡同学。」
听见白山同学紧张的嗓音,阿衡能够想像出她现在羞红的脸。他不禁在黑暗里微微一笑,然後突然注意到自己先起了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那个,白山同学你……」
他边说边回想自己原本打算说些什么。
但是,都是一些太过「直接」的话。
当阿衡思索著该怎么修饰的时候,原本沉默的气氛变得更加死寂。他不禁焦急起来,彷佛有什么东西在身後追赶,阿衡不由得就将浮现於脑海中的字句直接说出:
「——白山同学,你曾经被人背叛过吗?」
上方似乎传来一阵沙哑的吸气声。
又是一片沉默紧压而下。
这是阿衡第一次在非物理性的因素之下感到胸口苦闷。他翻了个身,上下铺因而发出了吱呀声,伴随而来的摇晃也跟著影响到躺在他正上方的白山同学。阿衡在黑暗中抿紧嘴唇,这时他听见了——
笑声。
「哈!」
那个笑声似乎在嘲笑某人,但阿衡无法辨别那是否是针对自己。过了一会儿,他才察觉到那是九卫发出的笑声。
「曾经被人背叛过?你想听那些老生常谈的故事吗?」
「……九卫。」
白山同学略带哭声的嗓声响起。听到之後,某种情绪涌上阿衡的心头,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某种不安的感觉占据了他的胸口。
九卫压抑的低沉嗓音之中,充满了以前没出现过的情感,完全感受不到她平时的幼稚与傲慢,只有严峻的反抗心态。
「曾经有很多家伙,大多是觊觎手提袋的混帐家伙,当他们得知手提袋里拿得出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包括金钱、宝石,所有能满足自己欲望的『一切事物』後,他们看著白大人的眼神就完全变了。白大人与九卫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那种表情了。那是这世上最丑陋的嘴脸。」
「呐,九卫,那个——」
「如果是打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利用我们才接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