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啰?我要点这个和风酱起司in汉堡排。所以……」
「嗯。」
「我这道,跟你要点的番茄起司汉堡排各分一半,这样如何呢?」
日南把这种事讲成好像非常重大的事件一样,沉重到彷佛是判断出之前没有头绪的凶器一样。我差一点就不自觉地噗一声喷笑出来。
「……你在笑什么啊?令人不愉快。」
「啊,抱歉。」我这样说的时候又有点要笑出来了。
「想吃番茄起司汉堡排,也想吃和风酱起司in汉堡排。只是说出在这种状况之下的合理提案而已喔?我可没做什么会被笑的事。」
「说、说得也是呢。就这样吧,就各分一半好了。」然后我想到了之前去义大利面餐馆的时候日南吃的菜色——培根蛋义大利面。「你啊,很喜欢起司喔。」
「烦死人了!我喜欢什么都没差吧!那就当成已经决定餐点要平分啰……你是要笑多久啊,真让人不愉快。快点点餐啦。」
再笑下去就真的很失礼了,所以集中精神来压抑笑意,照她所说的点餐。
一边喝著拿过来的水一边等待汉堡排的到来。
「说起来,数位录音机你听了没?」
昨天日南给我的,录下放学后反省会声音的数位录音机。毕竟是复习用而拿来的东西,昨天睡前还是从头到尾听了一回。
「嗯,有听了。」
「觉得如何?有察觉什么东西吗?」
「察觉的东西?」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就是当天放学后说的话在当天晚上再听一次,内容也几乎全部都记得,就算问我有没有察觉什么也……
「也对,说不定我问的方式不好。你有没有发觉什么『内容以外』的事呢?」
「内容以外……?啊。」
「有吧?」
「……声音。」
对,有察觉到。说话的内容几乎都跟记忆中一样。只是,只有一件事跟自己的印象不一样。
「我的、声音,应该说,说话的方式?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
「没错吧。」
她的口气像是一直在等我这么说。
「对。虽然常常有人会说自己的声音跟自己的印象会不一样之类的,不过因为长时间听了那么自然的对话……才让我有点惊讶。我说的话也太小声太细碎了吧。」
「……嗯,自己听一次就能察觉到那点呢。这样的话就有药医了。」
「是这样吗?」
「对。这番话不管对音痴还是怎样的人都可以说。既然你已经察觉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很怪的话,只要反覆练习就能改善了喔。至少能改善到一定的程度。」
「原来如此。」
我觉得之前也听过类似的话,说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的话才是真正的音痴。
「……不过你讲话真的特别小声又细碎,做个训练加以矫正会比较好。」
「我、特别小声又细碎吗?」
「对。你说话的方式听起来会小声细碎,是因为你太过依赖话语了。」
「太过依赖话语?」
「比如说,我在说明某件事的时候,你有时候会说『原来如此』或者『是这样吗?』之类的话,在话语上添加各种样式吧?」
「咦,有吗?」
「就是有啊。或许是下意识那么做吧。我想,应该是怕一直说同样的话会失礼之类的意识在运转造成的……重点是,话语本身是有所转变,但音调是一样的。」
「音调一样?」
「对。也就是说像表情、抑扬或者肢体动作之类的,你在对话中不太会用到那种东西。你一直保持同样的抑扬与音色。」
「啊——」
说不定就跟她说的一样。
「所以才会那样。那么,在这段吃午餐的时间,我要给你一项课题。」
「课题?」
「对。而那个课题就是——」
「嗯。」
「——接下来你对我说的话,只能用『AIUEO』(注14:日文五十音前五个音「あいうえお」。)来附和。」
「只能用『AIUEO』来附和?」
那样子怎么能训练到音调啊?
「看来你没听懂呢。听好啰?只能讲AIUEO的意思,就是只能说『啊』、『哦』或者『咦?』之类的话而已喔。」
「嗯,是那样没错……啊,现在还不用那样吗?」
「现在先不要没关系。而且啊,你知道对话语做那种限制的话会怎样吗?如果你要在那种状态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的话,一般会怎么做?」
「……啊——原来如此。」
「只能以表情与语调,还有声音大小跟身体的动作来表现感情了吧?」
「……确实是那样。」
「也就是说。」
这么说著的日南,先以可怕的口气皱起眉头而说出「啊?」。
接下来,以像是发现什么东西一样的口气睁大眼睛,说了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