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强校选手」这一微小希望的,有的弱者觉得与其逃避更宁愿死的弱者,还有的弱者就像茜跟美南海那样,因为其他原因不许退社……她们非但无法从严厉的顾问手中得到哪怕一丁点鼓励,甚至得让自己变成石头,麻木地承受几倍于强者所受的鞭笞。
「…………」
茜今天也变成了那样的石头,最后总算结束了社团活动。
以茜现在的精神状态,那些橱柜在茜眼里就如同成排的独间牢房。在如此杀风景的网球社活动室里,茜慢吞吞地拖动沉重不堪的身心,换掉严重汗湿的衣服。
在她身边能听到,一路挺过来没触怒顾问,仍留有余力的社员们热闹闲聊。茜除了还能用僵硬得像两根棍子的双腿杵在橱柜前面默默换衣服之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但是,她虽然是今天的最大的受害者,却没人来安慰她。
今天,梶老师心情很糟糕。
而且茜练习没集中精力的事被梶老师一眼看破,而且雪上加霜的是,昨天翘掉社团活动的事情也败露了,于是便如眼中钉一般遭受到集中攻击。
这只能说运气不好。事情偏偏发就生在这样的日子里……就在这两天里。话虽如此,茜活这么久就没有遇到过能算运气好的事情。茜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人生。
……她的心也非常懦弱,让她一直被困在这样的意识中。这是多么疲劳困惫。
尽管疲劳困惫,但今天接下来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必须找个理由把美南海带到真央所在的教室去。他们的计划就是如此。就这样将美南海带去『降灵会』,揭露侵占美南海身体的灵的真面目。
这是重要的任务。但偏偏在这种时候,却被顾问盯上了。
她确实没把精神集中在练习上。茜没有那么能干,能在即将实施这样的计划时还把精力全部集中在社团活动上。
再说,茜就在昨天刚刚近距离目睹到导致淡岛知菜被送进医院的那幕惨景。这让她怎么冷静得下来,她几乎彻夜未眠。那幕惨景,清晰地烙印在她眼中。
淡岛那张————突然张开嘴,朝着存有那张照片的手机咬下去,啃碎、拒绝、咽下,血和唾液还有手机碎片从变得破破烂烂血肉模糊的口腔一团团往下流……的脸。
她放声尖叫,然后有人赶来,闹出骚动,最后淡岛被救护车送走。
茜被定为当事人带走,不得不对情况进行说明。由于被怀疑她做过什么,这时翘翘掉社团活动的事情便败露了,遭到顾问和母亲的逼问,熬过一段在各种层面上都很难受的时间。
————为什么非得受这样的折磨不可。
茜如此心想。
但在茜的心里,这一切折磨的元凶早已确定。
那就是网球……在母亲喜欢能到处炫耀「自己的女儿在打网球」这一虚荣之下,强迫开始的网球。只要没打网球,茜就不会受那种罪,心灵也不会受到那样的摧残。
她无时无刻不想要放弃,但不能如愿。
茜的母亲不及梶老师那么可怕,也不会诉诸暴力,但即便是散发出一点点「想要放弃」的感觉,她就会进行持续两三个小时没完没了的说教、规劝,除非茜明确表示回心转意,否则母亲会连续几个星期百般刁难。一想到在家里要持续那种状态,茜总是会屈服认输。
网球已经让她很难受了,在家也还是很难受。她忍受不住,只好死心。
茜这边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但美南海那边,家人跟茜的母亲一样不讲理,而且还歇斯底里并诉诸暴力,可想美南海那边更加地狱。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特别的朋友。
然而,美南海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而且,拍到怪异照片的淡岛,也出了那种事。
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害怕在这种时候,自己也出什么事情。她本想尽量保持平常的样子来面对美南海,然而她心底里却很害怕,害怕事情败露会被做什么。
但是……
希望让美南海复原的,是自己。
想要把美南海夺回来的,就是她自己。
这样的自己,怎么能逃跑。已经把好多人牵扯进来了。
淡岛。
守屋真央和他的助手们。
还有一位……硬要说其实对超自然主义持怀疑态度,但因为是她从小的挚友,总是明明不顺意却乐于帮忙的和歌。
还包括其他求过帮忙的,形形色色的人。
茜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
不论有多么害怕……哪怕淡岛遭遇的类似与诅咒一样的事情可能也要降临在自己身上,后面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内心深处害怕得无可救药,也不能退缩。
「…………」
茜尽管大脑疲惫不堪,内心却充满了那样的感情。
恐惧、义务感,随之产生的紧张。
对接下来必须由自己来完成的事所做的确认,还有不安。
内心充满这些感情的她,在活动室里自己的橱柜前面,驱策着如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包裹在黑暗中的意识,以及沉重不堪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