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完’。…………完。”
重复着结束符的志边里长长地呼了口气。
顺便一提,结束符,指的是小说最后的“终”,“了”,“fin”一类的文字。
怀疑是否有这回事的各位请确认一下手头的书本的最后一页。因为有没有这个符号是天差地别的。
虽然根据作家不同做法也有不同,我个人并不喜欢结束符。这是强行把故事断绝,会让人觉得留下大片欠缺。
世界是延续的。
这和各种现实是一样的。就算从读者的角度看故事没有了。
更何况,志边里刚才看完的,是我写的新作的初稿。
我身兼轻小说作家和补习班老师两份工作,在发生了很多事情,思考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写下了各种意义上和我有浓密接触的学生们的人生。
因为那些家伙强的非同小可的倔强生存着,所以要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还太早。
由此,志边里读的原稿自然是没有添加上结束符的。能不要在读完的时候擅自加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吗?这样侵犯了作者的人权哦。
年轻恍惚的这位责编有时候就是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该说是对故事的代入感太过强烈了吗。
要是在奇怪的方面有过高的期待,我会困扰的啊。
“——那个天出老师没关系哦。”
“啊?”
“不用像这样打预防针也没关系的。”
我回过神的时候。
志边里把原稿静静地抱在胸口,笔直地看着我。
宛如哈士奇一般的眼瞳正浮现着柔和的笑意。
“这个故事太棒了。就算把期待值调到最大再去读这个故事也只是更让人吃惊而已。非常非常——非常有趣的故事。”
她缓缓说出了对故事的感想。
“哦,哦哦……”
从事作家这一感性职业的人通常在精神强度方面比较弱。
自己的原稿被编辑夸奖了就会想去揣摩背后的意思,没有被夸奖的话就会想死。麻烦到爆的。喜欢我吗?真的爱我吗?你们是这种每天拿着菜刀确认这些事情的女友吗喂。
嘛,我偶尔也会变成那种女友的哦。呵呵呵,责编的爱要是不够的话会让人想柴刀的哦。
所以,这不是夸不夸奖的次元。务实的讲需要修正的部分,这是我和志边里之间达成的默识。
但是。
“我以前有问过天出老师‘该写的故事’方面的问题。”
“啊,确实……”
“我说希望看到只有天出老师能写出的故事。”
志边里无视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轻飘飘地笑着看着我。
虽然假装不记得了,不过我当然是记得她的那番话的。
“大家书写故事,是因为无法轻易书写之处,存在着重要之物。正因为无法书写,所以才请务必书写出来。”
箱根温泉的雨下,志边里盯着哭肿了的眼睛如此说道。
这并不是作家想写的问题,不是作家能写的问题,也不是作家该写的问题。
这是希望你写出我想要去读的东西。
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梦和理想的愿望。
“而我。”
志边里用和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平稳满足的声音
“我之前,就是想看这样的故事。”
对我的初稿,送上了究极的赞誉。
伴着最棒的笑容,把这一切,送给了我。
◇
“这个学生一边进行着恶斗苦战一边面对强敌的故事。”
“嗯。”
“和幻想世界成名录类的故事比就是脱胎换骨简直让人联想到了现实世界的孩子们所遇到的障碍。”
志边里再次从头开始阅读,同时说出了作品的主题和现实之间的数个共通点。
……她看的很仔细,我想到。
无论作者在故事中插入怎样的隐喻,读者中的九成是看不出来的,剩下的一成也感觉不到其中的价值。
偶尔,只有偶尔,会有读透了文章产生了感想的人出现。作家对此会异常欣喜。要是想被作家喜欢上,适当的把一些颇具深意的想法写到SNS上面去就可以了。这帮人肯定会在网上搜自己的名字对着结果傻笑的。
“啊那个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问一下吗。”
志边里慎重挑选着措辞,静静抬眼看着我。
“天出老师此前不是长年避免写作补习班的故事吗。”
“……我的流派改变了呢。”
我耸了耸肩。
在TAX调布校区发生SNS骚动的时候,我被夜弥说教了。
天君对作家工作偷懒。
如果不尽可能利用手头拥有的资源,就算不上是现代作家了。
所以我选择了写我身边的,经常出现在我眼前的,让我心动的孩子们的故事。
为了和狮子战斗,丢掉了羞耻和体面,展示出自己的一切。
可能正因为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