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辉……你太习惯受伤了。」
「艾莉丝?」
「这是人家的经验谈,可能跟你的情况有出入也不一定……所谓的坚强,终究只是在『忍耐』罢了。只是差在能够忍到什么程度,单纯只是量的多寡。本质上还是持续累积内心的负担,总有一天……会非常轻易地应声爆开。所以人的内心在事态严重之前,一定会发出悲鸣。愤怒、悲伤、焦躁,然后转变成一股冲动。『想要跟人诉苦』、『希望有人理解自己的痛楚』,可能是平静陈述,可能是伴随暴力行为、情绪高涨地发泄……可是你呢?你能容忍任何事物,但你的身上已经听不到任何悲鸣了。」
一辉听见有栖院一脸沉痛的话语,只是一味地感到困惑。
他一句都听不懂。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吧。」
至少自己还会觉得烦躁跟悲伤。
他并不像有栖院说的,完全不理解自身的情感。
但有栖院却摇了摇头。
「不对,你根本听不到。至少现在的你听不到。如果听得到的话,你不可能还能这么心平气和,不可能还能笑得那么温柔。」
(……的确,我的人生一路走来,绝不是一帆风顺……)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栖院想太多了。
所以一辉看他这样一脸严肃的诉说,也只能面露苦笑。
有栖院见到一辉笑得有些敷衍,心想,
(唉,他怎么可能听得进人家说的话呢?)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自己不过是今天初次见面的外人。
自己说的话能有多少重量?
可是,就算自己心知肚明,还是想说出口。
至少这些话语能成为一个契机,令他觉醒也好。
因为他是珠雫重视的人。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有栖院自己。虽然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很中意这位青年——黑铁一辉。所以——有栖院最后露出笑容,仿佛在为一辉打气,
「总有一天,希望你能遇到贵人,能够代替你听到,连你都听不到的内心的悲鸣。人家以朋友的身分,衷心替你期盼着。」
有栖院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银色玫瑰经念珠印上一吻,为一辉的幸福祈祷。
而一辉到现在还是完全不懂他为何祈祷。
是不是该道声谢?
他满脑子只有这种状况外的疑惑。
只是——相当神奇地,有栖院的话语残留在他的心中,持续回响着。
如同启示一般。
「唔!」
突然地,有栖院表情一僵。
一改方才的悲伤神情,眼底充满了警戒与紧张地环视四周。
「艾莉丝?」
「一辉,你过来一下。」
有栖院突地抓住一辉的手,冲了出去。
「咦!?诶、诶!?」
「别管了,快跑!」
有栖院不由分说地便抓着一辉,冲进他们原本预计前往的男厕。
他该不会已经忍到极限了吧。
就在一辉这么想的下一秒——
「——————————!?」
混杂着玻璃破碎声的轰隆巨响,贯穿一辉的鼓膜。
随之而来的是——枪声与尖叫声。
◆
两个男人身穿黑色战斗服、头戴防毒面罩,踩着慌忙的脚步声闯进一辉跟有栖院所在的男厕。
「很好,只剩这间男厕没检查了,我一间间看,你在外面帮我把风。」
「没必要这么麻烦的一个个检查啦。」
「喂、喂!」
口气轻佻的男人不顾搭挡阻挡,举起M4突击步枪一阵水平扫射,把弹匣内全部的子弹都奉送给厕所隔间的门上。狭小的厕所内回响着的炮击声停止之时,隔间的门已经变成蜂窝。要是里面有人,绝对不可能还安然无恙。不过,从半毁的厕所中没有流出任何血迹。
「很好,没半个人。」
「你不要擅自行动!上面下令,顾客全部都要抓来当人质啊!」
「我就是想好好发泄一下。没差啦,没流血就代表里面没人啊。喀喀喀。」
「你要是被微笑大人宰了,我可不管。」
男人粗俗大笑着,两人随后离开了厕所。
厕所中只留下焦味,以及遭到枪弹破坏过的残骸。而在天花板的日光灯照射下,出现一道「影子」,有栖院跟一辉像是突出水面似地,缓缓探出头。
「呼~看来他们走了呢。」
有栖院确认敌人已经走远,便从名为「影子」的水潭中起身。
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闪着银灰色彩的匕首。
「如何?人家的〈暗黑隐者(DarknessHermit)〉?这能力还不错吧?」
「这是操纵『影子』的能力啊。的确是满方便的。」
「不过缺点是,在全场都照亮的情况下,只要没有障碍物就做不出影子,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一辉也这么认为。这个能力与其说是在光天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