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鲜有机会回家,因此房间半数都被塞满报告资料和远征物资的木箱占据。
虽说自己房间以外的地方还是多少花了点钱的,但这屋子看起来还是不像男爵家主的卧室。不过,这就是落魄贵族齐亚巴雷迪家族的现状——也是齐亚巴雷迪家现任家主,米卡多·齐亚巴雷迪的本来面貌。
“就算是萝璃今天早上突然发神经,这种逾越的念头也……”他对已故的恩人,也是发誓永远效忠的女人,并没有任何不纯的感情。因此那个梦也只是着了家政女仆妙技的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想法。
他一边警告着自己,一边从斗橱里扯出一件衬衫穿在身上。走出卧室,来到厨房旁边的房间,像往常一样,石盆里涌出了一汪清水。
这个自来水道总归还是保留了点贵族府邸的样子。这条街上能接通上下水的平民,应当没有几个。
“……”他俯身正要洗脸,在盆里看见了自己那副永远不变的冷淡面孔。
他的卷发略短,但睫毛纤长。他虽然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渴望拥有养父那种精悍的面容,但现在还只是稚气未脱的模样。因为年轻,他得竭力保持住不容侵犯的威严,不过非常遗憾的是,无法摆出表情这点恐怕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了。
他简单地洗了把脸,从后门走出去醒神,一边听着厨房盘子破碎的声音,一边回到中庭。他把滴着水的刘海拨到脑后,在清晨的阳光下眯起眼睛。中庭里早来的客人用喉咙发着声音来迎接他。
“又这么早啊,路普。”
中庭不是米卡多的地盘,而是让给了眼前横着的这头猛兽:“爵兽”路普。米卡多小时候,普拉希丽琪雅亲自把这头兽赐给了他。
路普硕大的头上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沉稳的光辉,看着米卡多。它巨大的下颌上门齿整齐地排列着,既可以轻松咬碎敌人的血肉,又能够大口咀嚼草料。它从修长的头颅,庞大的身躯和四肢,到一条长尾,都极少有被毛,而是覆着坚硬的皮肤。路普庞大身躯上的衣装与战场上的那身不同,是平日的衣装。不过在都城的居民眼中,一打眼就能看出路普和满街跑的普通拉斯的分别。
在和米卡多灵魂相交的那一刻,路普也被利奥兰王国授予了爵位。这匹兽于是成为了和米卡多·齐亚巴雷迪男爵并肩为王国舍命奋战的骑士,也就是路普男爵。
“……啊啊。”
学着悠然地晒太阳的路普的样子,米卡多也躺下来枕在爱兽的肚皮上。战友的肚皮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但就算不借助这样的提示,通过灵魂的交流,米卡多也能知道,路普正慰劳着疲累的自己,只是有些好笑的意味在里面。
“你也能看到吗,俺——我做的梦?”他不小心用了和贵族不相称的第一人称,急忙改正。
路普用微弱的喉音表示肯定。
“你能忘了吗。这是我一生的耻辱了……”路普再次用喉咙哼哼两声,和他打了个纯爷们的保票。
猛兽是很善良的。
这世界上它们是最最有权利讴歌自由的,但是它们偏偏要回应人类的要求,和人类的灵魂共鸣,成为人类不自由的伴侣,长久地给予人类无偿的爱。对米卡多来说,它们是世界上最美好而可爱的存在。
即使除了路普,其他的兽全都厌恶着“没有灵魂”的自己,米卡多也这么认为。
“今天的王都,和昨天比起来,灵魂的浓度有一点点变高了啊……”
米卡多阖着眼睛,和路普一起沐浴在阳光的温暖之中。对于他来说,这是比睡觉更安稳的休憩时光。
“米、米卡多大人……早餐已、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安稳的时间总是非常短暂。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便是王国的公务,以及进食维生,还有绞尽脑汁地学习怎么支持家计。
“马上就、把路、路普大人的餐点也端上来……”
在这个宅子里做事的人是萝璃。米卡多坐上餐桌的椅子。早餐吃得还和昨天一样,只是盘子不一样。饭菜的味道自是比不上养父在世时雇来的厨师,但与壮烈的厨房事故比起来,已经还算可以了。
“……米、米卡多大人……今天也是去王城吗?”米卡多不声不响地送勺子入口时,萝璃问道。
她经常遭人误解,因为和周围的成年人相比身材还要成熟得多,但其实是和米卡多年纪相仿。不过,她容貌秀丽,又是数量稀少的阿尔库族,因此有着相当多灾多难的过去。会话上的困难,也是受此影响。
“必然。正好今天得去议会听取议案。”米卡多吃饭的时候,萝璃就站在一旁听吩咐。米卡多总觉得,让她就这么直挺挺站在身边的规矩真是不合理到极点了。不过,米卡多不知道自己还有钱雇她到哪一天:在她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他有责任把她调教成合格的家政女仆,免得到时候又出错丢脸。
“……怎么?你有什么话想说吧。起床时候的事我早就不介意了。”
米卡多身边站着的家政女仆脸上写满了不安。“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不,不对,这件事也万分抱歉……!”
“好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