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町由纪子压低声调,反感地诘问道。荷西·森田霎时噤了口,但很快又堆起老神在在的笑脸。
“因为我长年旅居海外,用词有时会混淆,我当然是日本人啦——重点是我真正想说的内容!最重要的是希望各位警官秉持铁面无私的立场,绝对不能纵容凶手道遥法外!”
这点我举双手赞成。只不过这种心情与对荷西·森田这个人的厌恶感完全是两回事。
此时凉子以“录音(上厕所)”为由,匆匆步出“搜查总部”。
由纪子则紧接着盘问保镖的人数与身份,荷西·森田却完全不予回答。
森田与都贺当着由纪子与我面前密谈,一副被我们听见了也无所谓的态度,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刻意压低,这其中是有缘由的,因为他们是使用西班牙语交谈。巴尔马位于南美洲,不用想也知道是属于西班牙语系。
他们两人不时别向由纪子跟我,嘴角浮现时而浅薄时而轻佻的不同笑意,摆明了就是瞧不起我们。他们认为无论他们说了什么,这两个笨蛋日本警察完全是鸭子听雷。
我极力摆出生气的表情,好回应他们恶劣的期待,希望他们可以称赞一下我的演技。我的西装内袋有台高性能MD正在辛勤运转,将森田与都贺的对话一字不漏录下来,操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的凉子对西班牙语也十分精通,等会儿让她听了就可以得知谈话的内容,诸如这种事前的规划,咱们耽于安逸的“死日本老百姓”也是办得到的。
没多久,“录音”完回来的凉子以锐利的视线划破室内空气,来到距离闭上嘴巴的森田与都贺约三步的位置,劈头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不要再假装听不懂日语了,我没兴趣继续看你们演这出烂戏。”
闻言,都贺的表情丕变。不晓得百叶窗是拉下呢?还是拉起?都贺脸部的肌肉无声无息抽动着,露出了坏胚子的自然本色。阿部巡查不自觉挪动巨躯,岸本几乎要躲到我的身后。
“坏蛋就该像个坏蛋一样,我看逃避现实、只会做表面工夫的是你们两个才对,简直难看死了。”
如果有必要,凉子也是可以以礼待人,明明办得到却不这么做,代表着凉子现在准备向对方宣战。
室町由纪子也跟我一样明白这一点。
“驱魔……”由纪子话说到一半随即又打住,是因为她临时认为应该喊“药师寺警视”才对呢?亦或者另有想法?无论如何,我不想阻拦凉子,由纪子也同样不予制止。
凉子以更加锐利的目光锁住荷西·森田。
“趁现在还来得及,把你知情的内幕一五一十招出来,否则到时就算你哭着求饶,我也不会管你死活。”
荷西·森田泰然自若地挪了挪小腹。
“我真要信了你的话,我能得到什么Merit?”
“你所谓Merit指的是利益吗?”
“正是。”
“你不是自称日本武士吗?身为武士居然跟低俗的商人一样一满嘴的利益好处,难不成你以为你还有办法拿着这块日本武士的招牌继续招摇撞骗吗?”
荷西·森田本想大方地一笑置之,不过却失败了,结果嘴角歪成怪形怪状。
“Senorita·药师寺,过去在我还是总统任内,曾经认识一位跟你很像的巴尔马女性。”
“是环球小姐选美大赛的巴尔马代表吗?”
“哼、你也太自大了吧。”
“你不觉得很像吗?”
“原来如此,不、相似的是个性而不是长相,那个巴尔马女人接手父亲的事业,经营报社。”
荷西·森田的表情笼罩上一层阴狠的乌云。
“那女人简直笨到家了,对巴尔马来说,新闻报导与言论自由根本比不上维持治安与消灭恐怖分子来得重要,我苦口婆心跟她说明,她就是听不懂,那女人喊我独裁者的次数数都数不清。”
“那位女性现在怎么样了?”
室町由纪子以压抑着不快情绪的语气问道,得到的回答是一个得意的笑声。
“在我离开巴尔马之前就死啦!”
“是你杀的吧。”
凉子没有任何证据便擅作定论,其实我也有同感。
荷西·森田作势捻了捻小胡子。
“就算你们故意激我也无济于事,那女人是从楼梯摔死的,笨人的死法也很笨。”
语毕,荷西·森田催促着小舅子都贺,未取得许可便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出“搜查总部”,还故意在关上门之际发出嘲笑声,此时凉子低声说道:
“泉田。”
“什么事?”
“荷西·森田那家伙再怎么讨人厌也不能杀他。”
我望向凉子的侧脸,只见粉嫩的雪颊泛红,星眸燃起熊熊烈焰。
“你准备亲自动手吗?”
抢在凉子回答之前,由纪子开始晓以大义。
“且不论荷西·森田的为人如何,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他跟这次事件有关。”
“我与美军一样,做事是不需要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