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男性语气称呼自己的十望学姐,会开开心心地穿着像洋娃娃一样的礼服。她的形象应该比较适合穿休闲朴素的衣服。
「有一次发表会,仙道同学穿着长裤到场。原本说好是全员都要穿白上衣和黑长裙。不过社长她们没有生气,只笑着说『既然是十望子妹妹那就算了』。如果换成是别人,绝不可能不了了之!在合唱社里,高年级生说的话就是圣旨,学妹决不能反抗学姐,仙道同学是因为最受社长喜爱才会没事。其他学姐也都对仙道同学另眼看待呢。」
我想起在教具室看到的照片,突然觉得浑身冰凉。
在一群身穿长裙的少女之中站着一位穿长裤的少女。
十望学姐在发表会上穿着长裤现身,或许是她想向学姐们表明自己的想法。她想说的是,自己不喜欢缀满蕾丝的礼服,自己不是她们的洋娃娃。
十望学姐看来就像会做这种事,而且她也拥有足以得到宽容的魅力。
「乌丸同学跟仙道同学同班,在五月初被仙道同学带进合唱社。她跟仙道同学完全相反,总是用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遮着脸,是个安静的女孩。她只跟仙道同学说话,所以我丝毫不记得她的声音。她跟仙道同学讲话的时候,我也只听得到先到同学的声音。她的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见。」
像鼓翅一样,低沉又微小的声音,但那声音却会在耳底奇妙地缭绕不去。乌丸学姐只让十望学姐听见她的声音。
这是因为乌丸学姐特别重视十望学姐吗?
「乌丸同学好像很崇拜仙道同学,先到同学也很照顾乌丸同学。她们两人好像还在笔记本上写交换日记呢。」
酒红色的笔记本!那本笔记就是她们两人的交换日记。
她们两人非常亲密,深知会在交换日记里互相倾诉秘密。
不过,乌丸学姐为什么变成了怪物?
因为十望学姐把乌丸学姐赶出合唱社吗?
我屏息倾听,高三的学姐继续说道:「乌丸同学自己作过曲,她填入歌词之后拿给社长她们看,希望可以在发表会上演出。」
「就是『弗兰肯斯坦』吗?」
我探出上身问道。学姐歪起脑袋说:
「我不知道曲名……不过听说不止一首,而是一连作了很多首。能写出这么多曲子就很了不起了,而且乌丸同学那么内向,想不到她竟然有勇气拿曲子给社长她们看。
不过社长她们却嘲笑乌丸同学的曲子,说:『这么低级、这么无聊的烂曲子,怎么可以在历史悠久的合唱社发表会上演唱呢?』」
高三学姐说得皱起脸孔,我和心叶学长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费劲心思写出的珍贵曲子竟然被批评得一无是处,乌丸学姐一定很难受。
「她这个请求原本就毫无希望,因为那时的合唱社完全不接受古典音乐以外的曲子,流行歌或爵士乐都被当做媚俗的音乐。
极受社长喜爱的仙道同学从入社以来一直拜托她们演出音乐剧,也被毫不留情地驳回,乌丸同学的希望当然更不可能达成。」
她还说,乌丸学姐因这件事而受到瞩目,开始被高年级生欺负。
「譬如搬走乌丸同学的座位,拿乐谱给她时还会故意弄掉、一脚踩上去,真的很阴险。可是最让乌丸同学难以接受的,应该是仙道同学站在社长那边吧。」
我惊讶地倒吸一口气。
「十望学姐也跟社长她们一起欺负乌丸学姐吗?」
学姐摇摇头。
「……不是这样,她只是默默看着社长踩了乌丸同学的乐谱,或是分组的时候找乌丸同学以外的人。我猜社长一定叫她别跟乌丸同学往来……还故意在她面前说『十望子妹妹真该筛选一下身边的人』。」
「怎么这样……」
十望学姐有勇气自己一人穿长裤向社长她们标明自己的想法,却不敢站在受欺负的朋友身边支持她?高三学姐的地位是那么崇高吗?
「所以……我能理解乌丸同学忍无可忍才向社长她们复仇的心情……但乌丸同学实在做得太过分……那样太异常,简直是疯了。」
学姐表情僵硬地说着,其中也包含她亲身所见的真实感受,因此比心叶学长的转述更写实,也更凄惨。
合唱社成员的书包和桌子里出现来历不明的纸条,写的都是个人隐私和中伤诽谤。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会不会是她?不对,应该是她吧?说不定是跟自己很要好的那个人……所有人都开始疑神疑鬼,变得歇斯底里,社员互相对骂的情景有如家常便饭。
在这种情况下,门和钢琴键盘竟然被装上刀片;学校布告栏上贴出社长爸爸和穿制服的女孩一起走进宾馆的照片,社长因此不再上学;还有高三生因为自行车刹车遭到破坏而受伤。
大家都很怕怪物。
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地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怪物。
「实在太悲惨了,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大家都陆陆续续地退社,我当时心想合唱社真的完了。如果不是仙道同学出面制止乌丸同学,说不定还会发生更可怕的事。」
心叶学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