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娜没有在意他的话,将脸贴在玻璃上朝夏鲁鲁拼命地挥手。竭尽全力挤出话语。
“夏鲁鲁,对不起,夏鲁鲁。”
法娜对因为自己想要和夏鲁鲁一起去艾斯梅拉鲁达的浅薄的想法而导致那样的离别方式而感到后悔。法娜明白夏鲁鲁是为了正式告别而折回来的。
但是在这里看不到夏鲁鲁的脸。夏鲁鲁也看不见这边的吧。看来夏鲁鲁是在一边寻找法娜的身影一边在战舰周围缓慢盘旋的。照现在这个样子的话,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太过遥远了。
法娜将眼睛看向L·巴斯特鲁的舷侧,发现了从那突出的半月形的棱堡。装载对空炮的台座是伸到船体外面的,从那里应该能宽广地眺望天空的。
法娜转向马克思,用一只手指向能从玻璃窗看到的棱堡,皱眉请求道。
“拜托了,我想去那里。让我从这里出去。”
对着要求做出回答的不是马克思而是八字须。
“您还打算暴露出怎样的丑态啊。大小姐您是皇子的未婚妻。不能让您做出多余的行为。”
“我只是要和他做正式的告别而已。为什么不能和无数次救了我的性命的恩人告别?”
“不行。这里有二千名船员。必须要控制会招来误会的行为。”
法娜愤怒地抖动肩膀,不顾八字须回答中的言外之意,向着司令室唯一的出入口走去,盯视着堵在厚厚的钢门前的两名士官。
“请从那里让开。”
士官双手盘在身后,像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八字须的声音从法娜的背后传来。
“因为大小姐您还没有加入皇家户籍。您只有在平安地成为皇子妃殿下后才能对他们下达命令。请您弄清楚这点。”
那话语如同针一般扎在法娜膨胀的快要裂开的心的表面上。
法娜缓缓地转向八字须。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胃底以惊人的气势涌上来。
法娜自己也不知道的根源性的感情冲击着身体的核心,新鲜透彻的力量在身体内四处奔走。
那是长久以来沉睡在法娜的身体内的什么东西。既是法娜又不是法娜,但确实是和她自己共存的什么东西——那向着思考、精神、肉体如同无尽的水脉一般迸出。
在那奔流充满法娜体内的时候,从灵魂最深处迸放出的一句话在司令室里回响。
“退下。”
刹那间,闪电贯穿了八字须的脊椎。言语包含的高压电力般的东西使他全身麻痹了。
那有着仿佛会将人吞没的深沉色彩的银白色的眼睛从正面捕捉住了八字须。
“给我搞清楚要自重的究竟是谁。”
毫不客气的如同撕裂天空般的法娜的话语刺向八字须。
语气和之前完全不同,是非常平静的。但是正因为有所抑制,传达内在感情的力量就变大了。隐藏在法娜体内的强烈感情像楔子一样打进八字须的内面,让他全身颤抖。
八字须接不上话来。明显被年纪小他三轮左右的法娜的气势给压倒了。法娜眼睛里寄宿的感情不是愤怒,而是充满寂静的怜悯。那里有的是后退三步俯视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小动物的平静的情绪。
寄宿着巨大的什么东西的银白色的双眸这次刺向门口的两名士官。顿时士官们也仿佛高压电流在全身游走一般挺直了后背,恐惧地错开法娜的视线。
法娜张开水嫩的樱色嘴唇,宛如电闪一般下达了命令。
“请让开。”
虽然言语和之前一样,但是那上面包含的威严的档次实在是相差太多了。那是蕴含着世间少有的权威的、有着无条件使他人服从的性质的声音。再加上现在法娜的美丽——不要说光芒照五里了,十里、二十里,不,甚至能照亮万里的尽头,应该称作天上的光辉。
超越限度的美丽俘虏了与她直面相对的人。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抛弃职务当场拜倒在地,只是沐浴着那光芒。进退两难的两名士官求助地看向马克思。
马克思低沉地对士官们点头说道。
“让她过去。”
法娜回头看去。眼睛里寄宿的不是喜悦,而是称赞马克思的决断的神色。
“把法娜大人带到她想去的地方。不要失礼了。”
接受了舰长的命令,两名士官在从心底感到安心的同时用右手的指尖抵住太阳穴鸣响脚后跟,夸张地为法娜打开了钢门。
法娜有在看吗?
紧握操纵杆在L·巴斯特鲁周围不断盘旋的夏鲁鲁所在意的就只有这点。
挡风玻璃外面是在飞行的六万吨的铁块。
钢铁要塞将群云撕裂,升力装置的余波将下层的云吹得粉碎,毫不在意汹涌的云峰,带着轰鸣在高度三千米的地方轰隆隆地飞翔。
厚厚的钢铁装甲被涂上了银灰色的颜色,从弯曲的舷侧突出的棱堡里的口径四十CM的主炮塔两舷合计四门、二十三CM副炮两舷四门、对空炮塔两舷十六门。因为现在是平时所以没有炮手,不过这艘战舰是搭载着各棱堡人员齐备开始炮击的话能够一夜之间改变小岛的形状的可怕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