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待是错的,必须加以纠正。」
「你说纠正?」
「没错。看来你偷听了我们刚才的对话,既然如此——我问你,母亲虐待女儿的行为是善还是恶?答案当然是恶。」
蜜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家伙在说什么?善恶?把这种无聊的二分法套用在学校生活里就算了,这家伙难道以为这种观念适用全世界吗?
仿佛是要回答蜜的疑问,别保说得毫不迟疑:
「虐待是一种恶,绝对不容许恶的存在,所以我要出面纠正,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虐待这种错误的行为就发生在我的周遭,我没有愚蠢到会对这种行为视而不见。难道你想说虐待子女是对的事吗?」
「这……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虽说已经听多殊子的诡辩,但是这种诡异到了极点的说法,蜜还是第一次听见。
「你问我真的吗?舞鹤,难道你觉得我是在说谎还是开玩笑吗?现在可是有一个妈妈对她的女儿不当施加暴力。就算这个社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也无法容许,更不会容许。任何错误都必须受到纠正,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蜜总算发现,这个人是认真的。
世界分成善与恶,人分成好人与坏人,只要排除坏的部分就可以建立理想的社会;只要奖励善行、惩罚恶行,就可以让每个人都得到幸福——别保大概是打从心底相信这个理论。其实他说的没有错,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
但也只是正确。
这种观念每个人都在学校学过,在学校以外的地方也可以当成社会规范,但若是真的实行就显得幼稚而且无意义。人类的精神本来就同时混合善与恶,两者的关系密不可分,绝不可能彻底根除恶。更何况善恶并非绝对,这是就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简单道理。
然而眼前却有一个人不懂。
「……你想提倡什么理念,是你的自由。」
再讲下去根本毫无意义,只是在浪费时间。蜜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视线从别保身上移开:
「可是你做的事,只会让那个女孩遭受的暴力变本加厉。」
不管别保能不能理解、想不想理解,蜜都已经不在乎——他只不过是扣下加害的扳机。
蜜转身准备离去,别保却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会加以阻止。」
蜜没有回答,只觉得别保说得真简单。
阻止?
如果光是阻止就可以解决一切,自己早就出手阻止。
一想起那段毫无意义的对话,蜜心中的焦躁就不断增加。
当初不好的预感实现了——自从前几天她在别保面前摔跤,别保看着她皱起眉头的那一刻开始,蜜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想到那些伤痕可能被自己以外的人看见,蜜就感到莫名焦虑。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受到更多伤害。
自己得加快脚步,尽快赶到她家。
虽然心里这么想,蜜却迟迟无法加快脚步。
因为蜜不知道去了之后能做什么。今天发生这件事,势必会让那孩子受到更严重的虐待,甚至可能会在明显的部位留下无法痊愈的伤痕——不,她今天戴着眼罩来学校,一看就知道是她妈妈造成的。
可是自己去了又能做什么?
蜜早有自觉,君子之所以会遭到母亲虐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在两个月前的所作所为。
蜜亲手杀害直川君子的哥哥直川浩浦,将他的存在从这个世界彻底抹杀。
修正力虽然可以清除人的记忆,却无法让过去存在的事实全部归零,只是让那些事变得不会被任何人知道,也不会被任何人观测。过去君子的妈妈一直把哥哥的成长当做生命的唯一支柱,如今妈妈失去投注感情的对象,剩下的只有「少了什么」的感觉,甚至无法得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这个世界的构造就是这么不完整,虽然可以排除异物,却无法填补异物消失后的空白。
也可以说是蜜的行为,导致君子的妈妈把压力跟扭曲的爱,全部倾注在君子一个人身上。
想到这里,殊子先前说的话便浮上心头,像泥淖般拖住蜜的脚步。
——伤害人的力量无法救人。
既然如此,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蜜回家之后便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怎么样也找不到答案。
杀了她的妈妈很简单,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人会伤害君子,她身上的伤也能藉由佐伯妮雅的能力完全清除。这一点蜜知道。
假如她的妈妈遭到虚轴侵蚀,那么就算蜜下手杀人,也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因为所有人都会失去记忆,她妈妈将不复存在,就像两个月前杀死直川浩浦一样。
可是蜜一直有个想法。
如果连她的妈妈也杀死,只会把她逼到走投无路。
君子只剩下妈妈一个亲人,哥哥被自己杀害,爸爸则受到无限回廊侵蚀而失踪,之后被柿原里绪所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杀了她的妈妈,她将会变成孤单一人。
而且君子那个笨蛋即便遭到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