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虽然脑袋昏昏沉沉,君子还是努力集中精神倾听隔壁房间的对话。
「可是,可是啊,别保透,你不是早就杀过人了吗?」
「杀人和杀自己的学生不一样,学生是必须保护的对象。」
「这样啊……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理论。」
「无论如何,舞鹤没有做什么坏事,我没有理由杀她。」
「不过你真是有趣,已经得到世界的人竟然可以如此坚定。」
「有什么有趣的?」
「我想你应该是……一片空白吧,别保透。」
君子完全无法理解这段对话的含意,是因为自己脑袋不清楚的关系?还是因为对话的内容对自己来说太过复杂?
「一片……空白?」
「没错,要让伪造的世界固定在这个世界,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成为固定剂的人会失去心中某些东西,腾出空间让世界居住。但是你不一样……打从一开始你就什么也没有,虚轴虽然进入你的体内,你却没有失去任何东西。看来虚轴在你的体内住得很舒服……什么都没有的空白,简直就像一开始就备好空间等人搬进来。」
「我无法理解你说的话,但是我体内的东西没有从我身上夺走什么……顶多只是让我有了少许的兴奋。」
「算了,无论如何你都是非常稀有的人,你可以轻易杀人而不会在心里产生任何罪恶感。虽说这算不上才能,只是偶然的产物……但是这样的人依然非常稀有。」
「我还是无法理解你说的话。」
「不懂也没关系。」
说话方式像是成年男子的女声,还有别保老师稳重的说话声。
君子默默倾听两人的对话,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
「不管你怎么想,你跟那些家伙的观念绝对无法相容,要让你断定那些家伙是坏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要断定一个人是坏人,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学生也一样会痛下杀手。」
这段对话的内容未免太可怕了。
一切都是那么疯狂,仿佛不是在谈论现实世界的事。
自己或许不该留在这个地方……恐怖的感觉传遍全身。
然而,此时传来的一句话让君子的思考硬生生中断。
「没错,你可以杀掉任何人……就像刚才杀掉直川君子的母亲一样。」
咦——?
君子没想到会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有母亲这个名词。
这句话在君子脑中不停打转。
杀掉?直川君子的母亲?
妈妈,妈妈——被杀了。
「妈、妈。」
君子喃喃重复这两个字。
母亲。君子的母亲。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的母亲不是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
楼下传来门铃的声响。
「看吧,他们来了。」
少女的声音笑道:
「去迎接他们吧。虽说就算不迎接他们也会自己闯进来。」
「我知道。」
听到隔壁传来老师的回答,还有起身的声音。
走出房间、穿过走廊,然后是下楼梯的脚步声。
君子完全无法理解现状,脑袋完全不听使唤,意识就像棉花糖一样轻飘飘,思绪一片混乱,却又没有力气整理出一个头绪。
嘶——
拉门被人打开,君子勉强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好了。直川君子,我跟你主演的残酷戏码就要开始了。」
说话的声音来自一位少女——与眼睛所见的形象相同。
绑成两束的头发加上有点孩子气的脸孔,外表看起来跟君子年龄相仿。
「你是……谁?」
「很难说。」
面对君子充满疑惑的询问,少女露出与外表完全不搭调的笑容说道:
「可能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我自己。那个失败作的行动将会决定我是谁。」
君子已没有余力思考自己听到的话,意识再次落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
屋龄四十年的日式木屋里,走下楼梯便能来到通往玄关的笔直走廊,走廊两边分别是六坪的客厅与五坪的客房,从二楼的寝室走到玄关大约得花一分钟。门铃响起之后,别保透用一如平常的速度走向玄关迎接客人。
结果——他只看见被破坏的玄关,还有敞开的客厅拉门。
别保继续在走廊上前进,一直来到客厅入口才停下脚步。
入侵者就在那里。
「主人!」
一位后脑勺绑着缎带,身穿连身洋装的娇小少女首先注意到他。看见对方转过来的脸,别保发现自己认识她——她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城岛硝子。
站在她身旁的少年一看见别保就立刻摆出警戒的动作。别保在白天的家长面谈看过这名少年的脸,他是与硝子同居的表哥城岛晶,是二年三班的学生。
然而对现在的别保来说,这两个人还有其他身分。
与屋子里的「无限回廊[eternalidle]」为敌的虚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