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大概是因为这样,我的脚步虚浮,轻飘飘地一点都不踏实。
好不容易走到公园,我面向踏着沉重的脚步跟在身后的良司。
时间已经过了晚间十点。
周围的住家还亮着灯,但是只要别大声吼叫应该不会被发现。
「硝子。你……退开一下。」
我对站在身边的硝子如此吩咐。
「是的,主人。可是……」
「没事的。用不着担心。」
硝子点点头,和我们拉开数步的距离。
「……你有……什么打算?」
一直没有吭声的良司终于开口。
「你要……杀了我吗?」
一只狗倏地从黑暗中在良司身旁现身。
看似杂种的成犬——「深渊中罹患的热病」(dreamtheater)的本体发出低吼,露出獠牙。
如果是为了让小芹复原,良司本人大概不惜一死吧。从昨晚开始,他脸上就挂着一副似乎有所觉悟的表情。
然而,那不过是敷户良司个人的意志。
他的决心与觉悟,和身为虚轴的固定剂的意志不一样。
——比方说,舞鹤蜜在伤害直川君子之后,还是无法否定「破碎万花筒」。
——比方说,害怕失去硝子的恐惧对我而言胜于一切感情。
其他虚轴,无论是我们的同伴,还是过去对付过的那些家伙都一样。
已经毁灭的世界化为虚轴之后,「想要活下去」的生存本能,不会顾虑选为依附对象的固定剂有任何感情、主张、苦衷。所以固定剂无论如何都会以虚轴的生存为优先。也就是说,固定剂重视的事物会被加以抽换。
要克服这一点,必须拥有近似疯狂的强韧意志:或者完全相反,已经和虚轴完全合在一起,到达无法分割的地步。
前者能够去除虚轴的本能,后者固定剂反过来影响虚轴本身。然而刚和虚轴同化的良司,并不足以成为这两者。
所以。
所以我毫不回避地盯着良司的脸,以带着杀意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换上一脸明显的轻蔑——对他露出笑容。
「杀了你?你在说什么?」
良司皱起盾头,一脸狐疑。
我依然带着笑容。不,是嘲笑。
「所以我才说你不行,良司。」
有如我的哥哥,蔑视他人、嘲弄他人、挑衅的表情。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还是乖乖跟来?可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别以为没有具体方案能够解决任何事。』我昨天才刚告诉过你吧?」
「那又、怎么样……」
「还问怎么样。」
话语之间刻意夹杂叹息,几乎要令听者梗塞。
「你还不明白我是什么人吗?为了自己和硝子,我连小芹都可以牺牲喔?面对这种人,你却打算默默受死……你如果以为这点程度的气概能够保护小芹、保护森町,未免也太肤浅了!」
——我低声说道。
良司脸色一变。
晚间的公园,初秋乍带寒意的空气感觉稍微多了一点温度。
愤怒与屈辱高涨,一触即发的气氛。
我挺身以待。
「既然如此,我要说的还是和昨天一样。『无关虚轴拥有的力量』……我不用硝子。来吧。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没有办法杀我!」
在我挑衅的同时。
「晶——————!」
良司放声大吼,冲了过来。
莽撞的直线冲刺,足见他被怒意冲昏了头。
因此还不够。
光是惹他发怒——还不够。
我的右手向前产生不定量子的反斥力场,奋力打向良司。
「……唔!」他的上半身像是遭到球棒重击往后一仰,冲刺的力道也趋缓。
我趁隙反击,赏了他的腹部和心窝各一拳。
良司的呼吸声瞬间停止,但是我毫不理会,低身追加一记扫腿。在他无从抵抗、往后躺下的同时,我已经向后一跳,拉开几步的距离。
「你真是无趣啊,良司。」
我睥睨身高远远超过我的巨汉,语带不屑地说道:
「这种程度的挑衅就能让你气极败坏了?连直川浩辅都比你有耐性得多。对了……你大慨不知道直川浩辅吧?他原本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在春天被虚轴寄生,不过我想你不记得他了。因为我杀了他。不……我利用同伴杀了他。」
「你说、什么?」尽管心窝那拳令良司呼吸急促,他还是狠狠瞪着我。
「我就是这种人。你也知道吧?对于排除障碍我不会有任何犹豫。无论对方是谁都杀。即使是你也不例外。你也该认清楚了。」
我一直在想。
该怎么做。怎样才是最好的做法。
其实根本不用想也知道结果。没有所谓最好的做法。
既然如此。
那就只好如我所愿,如良司所愿——也只能这么做了。
愤怒?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