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凉爽得让人心情舒畅。虽然羽毛外套放在旅馆,但身上的连帽刷毛棉衣加上五分裤的轻便服饰就已经十分足够。
如同字面的意嗯,占了行星表面积六成的「砂之海」就是由砂子所组成的海。极细的轻柔砂子随着潮流移动,构成了人称流砂的波浪,并且于行星中不断地循环。因为砂子被行星周围交叉公转的两颗卫星所产生扭曲的复杂引力影响,于是形成了强劲的潮流这只是去年行星地理学冬季考试时所背的知识。
(学校吗)
对了,东贝里的寄宿学校此时也正值冬季考试的时期吧?琦莉的脑海中隐约浮现汉妮老师、同学们、寄宿宿舍里属于自己的房间,还有已经消失的室友脸孔。当她忙于准备考试的时期,贝佳总会因极度无聊而缠着自己搭话,记得当时自己对此非常头痛。
距离寄宿学校的生活到现在,尚未经过一个冬季,但琦莉却觉得那好像已经是非常久远以前的事了。剪短的头发以及如同男生的穿着也像是数年前的事一般,早已习以为常。
「哟」
她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取得平衡(这是穿着裙子时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动作),朝顺时钟的方向转了一圈,环视着周围的景色。
面对海的右侧,是沿着海岸描绘出有如平缓弧线般的水泥防砂堤,它们不断绵延直至消失于黑暗之中。转过身背对海,远方繁华大街的灯火正明灭闪烁着,虽然还不到梦幻的境界,但也呈现出别有一番风情的夜间街景。
而面对海洋的左侧,海岸线的那一头是船舶停放之处。或许是为了准备明天早上的启航而灯火通明,衬着深灰色的夜空,隐约可见白色码头与黑色船体的轮廓。
明天就是要在那里搭船。若是错过了明天的船,下一班就得再等上一个星期。
即将搭船的现在,应该要感到雀跃不已才对,但琦莉的心情却变得莫名沉重。她蹲在消波块上抱着膝盖、下巴靠在膝盖上,眺望着船只停泊处的灯火,心中不断为自己辩护。
虽然的确是自己强行跟去赌场,无视哈维要她待在旅馆等候的要求,但这全都是基于担心哈维的伤势尚未康复,行动不便才会这么做。而且,她会在第二局开始时提出「可以由我拿牌吗?」的要求,也是因为旁观第一局时发现,只能使用左手玩牌的哈维似乎非常不便。
这也意味着,哈维本人从未开口要求自己帮忙。
自己对哈维而言并非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相反的,有时候还会碍手凝脚;重新领悟到这点的琦莉,心中不禁涌现不安。两人于东贝里的转运站再度重逢后,由于哈维几乎无法行走,因此经常要借助琦莉的帮忙,或许那只不过是他刚好有需要罢了。加上中途在车站休息的时间,总计花了半个月才抵达此港镇,虽然哈维现在多少还是得拖着脚步行进,但已大致痊愈,琦莉也就没有再协助他的必要了。
手肘以下完全被削去的右手似乎没有那么快再生,哈维本人也不是那么在意「反正三、四年后应该就会恢复原状,因为先前(应该是指八十年前战争结束之后)也差不多是这样。」他脸上的表情彷佛是在叙说下个月就没事了。就琦莉的感觉而言,三、四年并不是马上就会来临的时间,不管是三年还是几年之后,哈维应该还是会和现在一样,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但琦莉却很难想象,三年后已经十七岁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仔细想想,三年后的他们不见得仍旧在一起。不仅如此,琦莉更不能肯定十天后是否不会面临分离。
横渡到位于东南方的大陆需花上十天的航程她至今还未曾听闻哈维提起抵达目的地后的打算。最糟糕的情况是,或许哈维的脑中只记得曾经答应琦莉二起去搭船」这件事,之后则完全无意与她一同行动。说不定一抵达目的地的港口,哈维就会说出:「我已经完成了约定,那么再见」
「不想了。」
越想情绪越低落,于是琦莉强行打断思绪。
但反过来想,两人至少还有十天可以相处,这样心里似乎好过一些。
琦莉轻轻摇头,思绪的回路正朝着乐观的方向修正时
「?」
视野角落出现一个移动的物体。琦莉纳闷地凝视着防砂堤的那一头,映着码头昏暗灯光的消波块群,在黑暗中显得白亮。
在堆栈的消波块缝隙之间,似乎有一个小生物正挣扎着,附近还可看到另外两个相同生物的影子在骚动着。
(是什么东西?)
她低伏着身子爬过消波块,悄悄地靠上前,发现原来是身长约至琦莉膝盖高度的小小人们。
是人类吗?不对。
是三名穿着水手服,戴着红、绿、黄不同颜色三角帽的马口铁制人偶。水手服是出现在描述从前的故事书中,那些水手们的注册商标,所以应该是模仿水手外型做成的人偶吧?被三角帽遮住一半的圆脸上有着一对圆滚滚的眼睛,两眼中间突出一个圆锥状的鼻子。
绿帽人偶的身体被夹在消波块的缝隙中,不断挣扎着。红帽人偶一下子拉着它的手,一下子拉它的腿,而黄帽人偶只是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啊,一不小心跌了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