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和穿着军服的男人并肩坐在长凳上,长凳的四周全都被柔和的乳白色包围着,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景象。身穿红色洋装的娃娃、砂坑里的蓝色铲子、绿色的小黑板……全都已经老旧得褪色。散落一地的玩具,却让人有股温馨的感觉。
这是哪里的公园……?不对,这好像是私人住家的庭院。
女孩忘记歌词而唱不下去。军人只教小女孩他会唱的部分,小女孩的歌声虽然生涩,但却很干脆地唱了起来。军人的低音紧跟在后,像是从后面保护小女孩般,只有在她唱不下去时,才会适时伸出援手。但其实军人很心急,他非常想要帮忙多唱一些。只是一旦他的想法被察觉,气氛就会变得不自然。
「越来越冷了,进来屋里唱吧!」屋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呼唤声。
「喔,马上就进来。」军人回答后从长凳上站起来。他转过头去,小女孩露出撒娇的表情,伸出两只手。军人露出无奈的笑容,姿势稍微蹲低,把手伸向小女孩。
当他正要抱起小女孩时——
沙沙、沙……
乳白色的风景混入了黑色的噪声粒子,跳动一下后,整个世界随即消失。
抬起头来一看,头上是低压压的灰色天花板。
这里是哪里?琦莉在枕头上往左右张望了一下,她想起来这里是女性团员住的通铺拖车。但她不太记得昨晚的事,隐约只记得哈维把她抱过来后,好像对某个人说「那就麻烦您了」。
拖车后方的门是半敞开的,从那里射入一道细细的金黄色阳光,现在太阳似乎早已爬得很高。其它人早已起床,除了琦莉所睡的那套寝具外,其余的寝具都折叠好放在一旁,拖车里一片空荡荡。
(哇!睡过头了……)
琦莉撑起手肘打算坐起来时,躺在坚硬车板的背部吱嘎作响,头痛更加剧烈。
「好痛……」
她按住额头呻吟着,头部正中央疼得很厉害。
她身穿横条纹毛衣和短裤,昨晚就以这身穿着睡着了,现在也懒得换衣服。她用手顺了一下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随便把头发整理一下后,决定先去洗个脸。
她从拖车后方敞开的门探出头,冷冽的空气刺痛了她的双颊,她呼出白浊的气息。荒野的风受到冬天的侵蚀,直接吹袭着郊外,即使是大白天,空气还是为之冻结。琦莉先回到车内,披上平常穿的那件黑色粗呢外套,然后坐在敞开的门框上穿靴子。当她系好一只脚的鞋带后,听见说话的声音从拖车侧面传来。
(太好了,好像还有人在。)
刚才因为外面很安静,琦莉还在担心只剩她一个人睡过头,而被留在这里。但今天开始,其他人就要在游乐园表演,团员们应该早就出门了。
她赶紧穿好靴子,跳下拖车,轻轻跑到拖车的转角,往广场上窥看。昨晚团员们聚集的吵闹广场现在空无一人,显得异常安静。但是她看见有两个人影蹲在角落的砂坑里——一高一矮。
矮的身影是昨天那个叫做娜娜的女孩,而高的就是……
「噗!」
琦莉不由得噗嗤一笑。因为、因为她看见哈维正蹲在砂坑里,面无表情地玩着砂……噗噗。
「这个不对啦,要做得更细更长。」
「砂子怎么可能做得细长!」
「可是城堡的塔都是细细长长的啊!」
「这是城堡?真伤脑筋啊!」
「没错,这是钟塔,这是城门,这是接见室,还有国王的房间。」
「妳别闹了,我们做别的吧,不要做城堡这么复杂的东西。」
『你真没用啊,哈威。』
「你真没『又』啊,哈比。」
「……是哈维。」
听起来不像是大人和小孩的对话,感觉像是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人在说话,还真是好笑。娜娜身穿背心裙,外面又套了一件看起来很暖和的斗蓬;哈维则是在连帽外套上穿了一件短大衣,下面则是一般的工作裤。空荡荡的右手袖子插在外套口袋里,右眼仍贴着保护贴布。在砂坑四周的水泥砖上放着马口铁的浇花器和小型收音机,把这两个东西并排放在一起,两者看起来都像是玩具。
琦莉心想:还可以再看一会儿,但是这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刚才收音机在娜娜的面前,不是又和平常一样说话了吗?
当她吓得目瞪口呆时,哈维抬起头来发现了她。琦莉也反射性地先开口道了声早。
「早啊。」她说。
「嗨,宿醉女孩。」
哈维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抹恶意的微笑。
「谁叫妳因为饮料甜,就咕噜咕噜喝下去了。」
「唔……我又不知道那是酒,你很啰嗦欸。」
琦莉按住隐隐作痛的头部往砂坑走去,跪在哈维的旁边。
「你在干什么?」
「席曼要我看小孩。」
『俺怎么觉得是她在陪你玩。』
收音机插嘴说道。收音机还是像平常一样说话,令人捏一把冷汗。琦莉看了娜娜一眼,发现她似乎没有露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