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人。
「……你是克理福多夫吧……?」
克理福多夫吓得猛摇肩膀,以半蹲的姿势回过头,战战兢兢地看着那女人。可能是从风帽缝隙间露出的侧面,看出了儿子的面貌吧,泪水盈眶的她,眼睛瞪得好大。
「怎么可能……我听说你已经死了,他们说你发生了意外……为什么会这样……」
「我是已经死了,妈妈,可是我回来了。」
对于儿子口齿不清的说话方式,母亲喘了一口气,踉踉舱舱的几乎站不稳。她以紧握住的两颗拳头抵住额头,像是祈祷般低下头。「怎么会变成如此罪孽深重的样子……请饶恕我们,神啊!请饶恕我们……」像念咒语一样,在口中反复念着「请饶恕我们」。克理福多夫只是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托比站在母亲斜后方,抓住她的披肩一角,懊恼地咬着嘴唇。
克理福多夫的样子,到底对神而言有多么罪孽深重?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教会害的吗?琦莉怎样都不能理解,她紧紧抓住哈维的手臂,瞪视着这对母子。
「让我看清楚你的脸……?」
「可是,我这张脸,我……」
「让我看,拜托你。」
母亲以轻细却坚定的声音请求他,克理福多夫心惊胆颤地走到她面前。母亲伸出颤抖的双手,用指尖触摸儿子挛缩的脸颊,她似乎不太敢摸,立刻把手收回。克理福多夫彷佛做错事般,不好意思地缩起身体。
她犹豫了一会儿,这次把双手确实放在儿子的脸颊上,抬头仔细望着儿子面目全非的容貌。
插图088
「这个眼睛……真的是克理福多夫……」
「嗯……」
「你早就回来看过我对吧……当时我吓了一跳……」
「妳别放在心上……很抱歉让妳吓到。」
看到儿子不知所措地拚命用不灵活的舌头回答,她像是忍住什么似的咬着嘴唇,然后在口中重复了一次「请饶恕我们」,但是接着……
「……欢迎回来……」
她把儿子的头抱过来,将脸埋在儿子的脖子上,只见她又像是在念咒语,不过这次念的和之前的不一样,不断反复着。
感谢主,让我儿子回来。感谢主,感谢主……
夜深入静的巷子里,气温依旧寒冷,只有那栋公寓一楼角落的房间窗边,被昏暗柔和的灯光,以及微微的温暖空气包围。
『在我们对所有事情都束手无策之际,总算解决了一件事……那一家人,可以就这样一起生活下去吧?』
「我怎么知道!这和我无关,反正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哈维冷漠回答后,转身背向窗户(说什么对所有的事情都束手无策,你是参与了什么吗?)催着琦莉往巷子走。琦莉还是那张不高兴的脸,一边瞪着脚底的柏油路,一边跟在后面。哈维莫可奈何地斜眼瞄着她。
「妳到底在生什么气?」
「很多。」
……很多吗?哈维轻叹一口气。「是首都的事吗?很抱歉没告诉妳,但是我本来打算下次跟妳说的。」
琦莉摇了摇低着的头,就这么低着头小声问道:
「这就是全部吗?」
哈维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发一语。过了几秒钟后,哈维发出就连自己都觉得很生涩的声音复诵一遍。
「这就是全部。」
「……那就好。」琦莉如此回答。感觉她似乎放心了,声音变得较不紧绷,但自己说的那句话却让他觉得格外刺痛。
哈维觉得有些不自在,默默地走了一会儿。这个深夜的商业区虽然一片寂静,但是那种寂静像是锁定猎物后暂时地屏气凝神,充满了微妙的紧张感。他踢着路边的垃圾,鞋底喀沙作响。
他叼着烟点火时,凝结的空气稍微缓和了些。他的视线追着自己吐出的烟,仰望着天空,他心想:抽烟的习惯为什么这么适用于说谎时呢?他居然莫名其妙地佩服。同时心想:以前发明香烟的人一定是个大骗子。
(真是无聊……)
他带着一半看热闹的心情观察了一阵子,想看看克理福多夫什么时候会吃了自己的弟弟,然后再袭击自己的母亲。但是事情出乎他意料地和平落幕。
算了,反正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在不久的将来,他有可能受到自我意识侵袭,变成真正的怪物。他想象克理福多夫发现自己杀了亲爱的家人后,那种绝望的样子。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浮现笑容。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头脑里应该也不会有「绝望」这种想法吧?哈哈!
(哈哈什么啊?)
今天的心情好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如果是昨天,他可能会因为乐趣大减而杀人吧?但今天随便怎样都行,并没有感到特别生气。
比起观察怪物何时会变形,他发现了一件更为有趣的事。
他从巷子的阴暗处,目送着即将消失在蓝灰色朦胧天空另一头的红发男子,以及少女娇小的背影。
「哎呀——」
他不禁发出了感佩的叹息。
哈维那家伙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