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就像栓塞脱落般不断冒出血液。若置之不理似乎会很麻烦,因此他集中意识只将皮肤的表面塞住,强迫自己不管右眼深处渗出平时的那股疼痛,最后抬起了视线。而克理福多夫——
「呜嘎!」
抱着头呻吟的克理福多夫突然大叫,转身往反方向跑。在他前进的方向碰到了墙壁,但他似乎看不见似的直接穿了过去,奔向那座机械装置街道。
「等……」
哈维按住脖子,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克理福,等一下!」
他踩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跟着冲出了公园。等他来到马路时,才一会儿工夫,克理福多夫便已经跑远了。背影看起来越来越渺小的克理福多夫,顺手破坏了沿路的东西,他完全不理会弯曲的道路,只是一直线地穿过大街。而他的目标正是街道中央的高台。头顶上的夜空——放眼望去这条街上所有的东西,只有蒙胧地浮现于空中的钟塔圆形数字盘并非人偶专用的复制品。
「等一下、克理福!你认得我的声音吧?你听我说!」
紧跟在后的哈维,边跑边对着前方的背影说话。他咂了咂舌后咬牙切齿。
他早有预感会发生这种事,但在当时的他却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回避这样的状况。他心想:或许本来就没有任何办法吧?不过他还是为了无法回避这个状况而生闷气。
在他眼前,看到正在休息的烟囱清道夫站在三角屋顶上和小鸟玩耍的和平画面。克理福多夫毫不在乎地撞毁那间房子的墙壁,使得人偶们所在的屋顶开始倾斜,接着他便从房子后方穿了过去。当哈维紧接着钻过墙壁的龟裂处后,屋顶上的人偶和墙壁在他身后整个倒塌下来。
他吓出一身冷汗,将视线调回前方,不过此时已经不见克理福多夫的踪影。但现场仍看得出克理福多夫一路前进的痕迹,他便循着残骸走向屋内。
那是一个充斥着类似砂船船底的独特燃料臭味和铁锈味的狭长密闭空间。狭窄的空间里,横竖组合的齿轮和配管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更增添了几分压迫感。这里应该就是驱动机械房屋和人偶的动力区吧?当然现在并没有启动蒸气机关的动力,静止的齿轮轮廓在紧急照明灯下,彷佛像古代建造的巨石艺术品浮在半空中。
「克理福!……」
自己的叫唤声在昏暗的密闭空间里毫无规则地反射回响。
前方传来嗡嗡的低沉驱动声。他定睛一看,静止的动力区位于最后面,只剩一组齿轮群还在转动。
这是一个直立狭长的塔状空间,陡峭的螺旋梯沿着内壁盘旋而上。这里就连最小的齿轮直径也有成人的身高那么长,各种齿轮朝向天花板高耸组起,最后隐没于黑暗中的天花板上方。
闭园后的游乐园唯一会动的机关当然就是钟塔。嗡、嗡、嗡……他仔细一听,随着从天花板悬挂而下的巨大钟摇摆晃动,回响在腹底的震动也准确地刻划出每秒的节奏。
他看见一道攀着大齿轮的人影,正爬向天花板。
「你爬上去做什么?快下来!」
「呜啊!」
他从下方对克理福多夫喊道,克理福多夫的回答虽然不成句,但他挥舞其中一只手捶打身旁的齿轮,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过来。巨大的齿轮顿时出现裂痕,「哇!」四周都是墙壁环绕的塔底瞬间粉尘飞扬,变成瓦砾的齿轮哗啦哗啦地落下,差点砸到他。克理福多夫随意破坏自己所踩的齿轮,让他几乎快跌落下来,但他仍不断往上爬。
「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根本没想?你这家伙!」
他莫可奈何地绕着墙边的螺旋梯爬上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跑。要攀着转动中的大齿轮群缝隙往上爬似乎很困难,虽然只快了一点点,但还是爬楼梯比较快。大约爬到一半时,他就追上了克理福多夫。
「危险!快下来!克理福!」
他试着隔着扶手呼喊,脚底踩空的克理福多夫却不打算停下来,仍不断地往上爬。如果停住不动哈维就会被抛在后头,他咂了咂舌后转过身,停止呼喊后一口气爬到楼梯最上方,跳进了天花板和屋顶之间。
「体……」
体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他只在心中喃喃念道,此时的他上气不接下气,难以出声。随着急促的呼吸,肺部发出「嘎吱」的奇怪声音。肺部的净化机能多少已经下降了吧?看样子应该要少抽些烟了。不过他心想:反正自己也不会真的戒烟。他索性将双手撑在膝盖上稍事休息,然后又立刻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这里应该是钟塔的最顶端,半球形的天花板覆盖在头顶,塔顶的三面墙壁上共有三扇拱形窗户,使得外面的风得以灌进来。剩下的一面墙上嵌着一块巨大的圆形铁板,那应该是数字盘的正背面。从地上连接过来的齿轮机关以此为中心汇集在一起。
嗡、嗡、嗡……
充斥在半球形空间的每秒钟震动,都重重地传到他的心脏。心跳受到影响后,让他觉得恶心想吐。
地面正中央有一个圆形大洞,从洞里矗立着四根支柱,一根在正中央,其余三根则位于洞口边缘,支撑着齿轮群和巨大的钟摆。他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