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支柱旁,跪在洞口边缘往内看,看见了攀着齿轮往上爬的克理福多夫。由于克理福多夫刚刚的破坏行为,使得齿轮群开始崩落至地面。
「克理福!」
克理福多夫对声音有了反应。当他拾起头时,脚下踩的齿轮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产生有如空气穿透般的震动后齿轮也随之崩落,脚底踩空的克理福多夫双手在空中挥动着。哈维赶紧探出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他的手,但同时增加的负荷几乎让自己的左肩快要脱落,他将只剩手肘的右臂勾着支柱才勉强挺住。
「哇!不要碰我……」
克理福多夫第一次说出成文的句子。「哇!笨蛋!」克理福多夫想甩开那只抓住他的手,双脚开始乱踢乱动。施加在哈维肩上的重量顿时增加,他感到左手的裂伤正在扩大,但也只能努力咬着牙压抑痛觉。
在大吵大闹的克理福多夫脚下,一对幸免于崩落的大齿轮尚未丧失机能,发出沉闷的声音转动着。哈维不愿意去想象一旦被那齿轮卷入,会变成什么颜色的绞肉。
「不要碰我!如果再碰我,我可能会杀了你!放开我!」
「够了!不要乱动!会摔下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就算我摔下去也不会死。」
「就算不会死,你摔下去也会痛吧!虽然痛得要死,但却死不了,不如死了还比较快活,你可以想象吗?」
「痛、我不要痛,我不要痛……」
「那是当然的,我也不喜欢!」
就在克理福多夫吶喊的瞬间,哈维手中抓住的手腕滑了下去,克理福多夫发出短暂尖锐的哀嚎。在几乎松手的瞬间,哈维赶紧重新抓住他。克理福多夫的一只鞋子掉了下去,卷入眼底的大齿轮。那应该是母亲和弟弟迎接他回家后送他的礼物。廉价的新鞋卷入齿轮的缝隙间被压扁后就消失了,这一幕让他看得很心痛。
「你握紧我的手!光凭我的力气没办法拉你上来。」
「可是、我、我……」
「不要可是了,够了……」
这次换哈维扯着喉咙挤出声音大叫。左手骨嘎吱作响,剧烈疼痛顿时贯穿肩膀。
克理福多夫战战兢兢地握住哈维的手。哈维的手腕几乎被他的握力扯断,脸颊不由自主地扭曲。即使如此,哈维仍放心地只稍微放松左手的力道,靠着勾着支柱的右手臂,以全身的力量拉住这副巨大的身躯。把克理福多夫拉到天花板上方的洞边时,他就靠自己的力量爬了上来,哈维也因此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全身筋疲力尽。
哈维环抱着蹲坐在地的克理福多夫背部,无力地坐在地上喘气。他的下巴稍微碰触到克理福多夫沾满血迹、微微颤抖的背部,同时听见了啜泣声。落在地上的眼泪不是透明的,而是混浊的液体。
「呜、呜……我、让托比、托比受伤……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可是、好多、血……妈妈、害怕、我逃……然后、大家追我、我好害怕……」
「嗯,你一定很害怕吧?不过已经不要紧了,没有人会追来了。」
哈维想要摸摸克理福多夫,但他的手却动不了,只能在背后安慰他。「嗯、好可怕、好可怕、我……」克理福多夫口齿不清地低喃着。好像是向他忏悔似的背部微微颤抖,还以额头磨蹭地面。
仿佛在寻找依靠般,克理福多夫就这么抓住哈维的左手腕,畸形的手指深深陷入他的肉里。哈维现在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有多痛,除了想到可能会留下瘀青以外,其余他都尽量不去想了。
「我也快要跟那里的那些妖怪一样了,我已经快要变成那样了…我怕、害怕……」
「不要紧的,克理福,没什么好哭的。」
说什么「不要紧」?
哈维边说边在心中反问自己。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紧,虽然克理福多夫也明白根本不可能不要紧,但他仍停止哭泣,就这么坐了一会儿,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他不断重复着「害怕」这个字,而哈维则不断在他背后说「不要紧」。巨型时钟的驱动声让耳膜和心脏持续产生低沉的回响,让人感到想吐。不过这样也算是万幸,随着心脏的跳动内心的感觉也被打乱,自己就不会对他产生更深的同情。
不久后,当呜咽声终于安静下来时,陷入哈维手腕的指头力量便放松了。他试着将手轻轻抽回,克理福多夫一下子就放开了他。
「总之先下去吧!必须回去看看托比的情况。」
坐在克理福多夫身后的哈维这么说。不断啜泣的克理福多夫则点点头站了起来。
「我、要对托比、道歉。」
「嗯。」
哈维点点头正准备站起来,又啪当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左手失去知觉后,就没办法撑着地板站起来。先站起来的克理福多夫露出一脸的纳闷,他可能完全没发现刚才自己一直用力抓着哈维的手腕。「你站不起来吗?」他对哈维伸出手。
如果又被他握着,哈维的手一定会粉碎,所以哈维稍微往后退。但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也很麻烦,最后他还是乖乖地把手伸出去。就在这时,站在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