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那一瞬间,我发觉少女所坐的柏油路面仿佛沾着红色的污渍。
◇
「还得走一段路,如果你觉得很难受就跟我说。区区一个女孩子,我还背得动。」
「好的。不过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会痛。」
她客气地回答,一只手却仍然捂在小腹上,怎么看都像是正承受着什么疼痛的折磨。
我不知怎地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
「肚子痛吗?」
不,少女在否定后陷入沉默。
我们缓缓地往前走。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颔首。
「——是的。非常……非常痛,我快哭了——我可以、哭吗?」
当我点点头,她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
……不知为何,不可思议的是,她露出仿佛在作要的表情。
◇
由于少女没有说出姓名,我也没有报上名字。我总觉得,这么做比较有礼貌。
我们回到公寓时,她表示想借用浴室冲澡。因为她还想烘干湿透的制服,我便离席回避。
我找个常见的藉口说要出去买烟,就出了门。再也没有什么时刻,会比跑去买一包没有在抽的烟更让我亲身感受到自己是个滥好人。
消磨了大约一小时后,我折回公寓,发现少女已经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我将闹钟时间拨到七点半,放在床头。
……要入睡时,我格外地在意少女那件腹部被割破的制服。
隔天早晨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无所事事地正坐在起居室里。
看到我已经起床,她向我行了一礼。
「昨晚承蒙你的照顾。虽然不能有所回报,但我真的很感谢你。」
我告辞了,少女说完后起身准备离开……一想到她特地正坐在那边等待只是为了致谢,我就不忍心让她直接回去。
「等一下,起码先吃过早饭吧。」
听到我开口挽留,她乖乖地依言而行。
因为家中剩下的材料只有通心粉和橄榄罐头,早餐自然就是义大利面。我迅速做好两人份的餐点端上桌,和少女共进早餐。为了弥补会话的空白,我打开电视,荧幕上一大早就播出耸动的新闻。
「——哇,这事件还真合橙子小姐的胃口。」
如果她本人听到这句话,恐怕会拿拖鞋扔我。不过,新闻内容确实带着强烈的猎奇色彩。
身在现场的播报员淡淡地说明情况。
在一间从半年前就停止营业的地下酒吧中,发现了四名青年的遗体。四人的手脚全数惨遭凶手扭断,现场似乎化为一片血海。
地点倒是很近,距离昨天的聚餐场所大概有四站的车程。
——手脚不是被砍断,而是被扭断的,这种描述方式听来有些不恰当。但新闻并未追究这一点,开始发表被害者的身分。
遇害的四名少年都是高中生,以现场附近的闹区为中心厮混。他们好像也涉足毒品买卖,接受采访的相关人士在麦克风前说起被害者生前的样子。
「那群家伙,就算被杀也是当然的。」
电视中传出经过变声的台词,就像在责备死者的新闻内容令我心生反感,关掉电视。
我不经意地望向少女,她正痛苦地按住腹部。她的早餐连一口也没动过,看来肚子还是不舒服……因为少女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这个世上,没有人就算被杀也是当然的。」
她喘着气如此说道。
「为什么——我的伤明明痊愈了,怎会这么……!」
少女粗暴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甩着头发一路奔至玄关。
我慌忙追上去,她却低着头伸出一只手,示意我不要靠近。
「等等,你还是等到身体好一点再走吧。」
「没关系,我——果然已经回不去了。」
她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那忍着痛的面容,和式——非常相似。
等待疼痛缓和之后,少女深深地一鞠躬,握住门把。
「别了,希望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少女就此离去。
在她宛如人偶般沉静的容颜上,唯有限眸仿佛泫然欲泣。
结束与陌生少女的相遇后,我前往事务所。
我上班的公司没有正式的名称,虽然专营人偶制作,但大部分的工作都与建筑方面有关。
身为所长的苍崎橙子是名外表看来年近三十的女性,一个买下半途停工的废弃大楼当事务所使用的怪人。简单的说,这里并非一间公司,只不过是橙子小姐个人兴趣的延伸。
我来这样的地方工作有种种原因,不过这就是黑桐干也现在的日常生活。
抱怨归抱怨,但我并无不满,反倒觉得自己很幸运……这里虽然有些问题,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我想着这些事,已经抵达了公司。
大楼一共有四层高,事务所设在四楼。
位于工业区与住宅区之间的大楼宛若一座伽蓝,明明不高,却震慑了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