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发出的声音,在校舍里也一样听得到。
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央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进。
「玄雾、皋月。」
我回想起刚刚那位老师。
鲜花说他和黑桐干也很神似。
若要说神似的话,两个人确实很像。
因为人的脸部构造是一样的,因此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神似。但是他们两人却不只是外貌神似,连散发出来的气质都一样。
「……真的很像啊,那个样子。」
不过,他们之间却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存在。
是什么呢?
我找不出答案。
明明已经快想到了,却就是差了临门一脚。
知道但是却不了解,我似乎也变得很像正常人了。
半年前——当我刚觉醒的时候,我没有不了解的事。因为不了解的事就是两仪式不知道的事,因此所以没有加以思考的必要。
但现在,两仪式曾经体会过却不清楚的事,部被我当成知识体验着。那堵阻隔在发生事故前的两仪式和康复之后的我之间的绝望高墙,如今也越来越低了。
多半是因为原本没有自我情感的自己,透过遭遇这些未知的事物,逐渐累积起「我的记忆」了吧?
我——只能把无聊的现实以及细微琐碎的情感,拿来填塞我胸口的空洞。虽说依然没有活着的实感,但是刚觉醒时的那阵虚无感,如今已经消失了。
那么——总有一天,当我胸口的洞穴不再存在,或许我也能做些跟一般人没什么差别的梦吧!
「这个心愿还真是微不足道啊,织。」
我独自呢喃,知道不会有人回答我。
『不,那是一个笨拙的希望。』
——但是,却有人回答了我。
叽、叽、叽——
虫发出呜叫。
某种物体轻触我的后颈。
「——啊!」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置身在此地的记忆变成空白一片。
眼前看到的景象,宛如橡皮擦擦掉一样逐渐淡去。
……我真是太没用了。明明知道这里就是虫子的巢穴才前来,我却——
「这家伙。」
颇感不悦的我伸出手臂。
把手伸到脖子后方之后,感觉确实抓住某种物体。
从手中握着的触感,可以确认那是比手掌略大一些的人偶。
我将手里的不明物体就此握碎。
发出了「叽」的一声。
逐渐模糊的意识恢复过来了。
我缩回伸到脖子后面的手,并紧盯那只手看。
手掌上只剩一滩白色液体,而这滩黏稠的液体,啪答啪答地滴落到地上。
在握碎的瞬间,它就变成这副模样。
我从没见过妖精。
因此我判断不出这是否就是鲜花口中说的妖精。
「……真恶心。」
我甩掉了手上的黏液,而这滩液体很不可思议,明明黏性很强,却又不会附着在皮肤上的,很轻易地就能全部甩掉。
已经听不到虫的声音了。
……因为非常不悦才顺手捏碎了,如今看来好像是个失败的举动。
这里原本充满了许多妖精众集的气息,现在完全感受不到。
妖精们是因为看到同伴被杀所以逃跑了?还是妖精的主人见到我可以抓住妖精,因此所以要妖精们全部撤退?
无论如何,线索已经从这栋废弃校舍里飞走了。
我沿着走来时的原路回到走廊上。
当我回到了林间走道上,发现鲜花正默默伫立在原地等着我。
黑桐鲜花身材比娇小,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
刚才那个叫黄路的女人像是城堡里的皇后,而鲜花的举止,则像是城堡里的公主。只是得再在加上「好胜的」三个字罢了。
我不发一言地走到鲜花身边。
「咦?式,你不去了吗?」
……鲜花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不去?我不去哪里?」
「——就是那里啊!」
……我完全不了解她在说什么。
鲜花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以及森林深处。
原来如此,我终于理解了。
「鲜花,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吧——」
鲜花惊讶地闭卜嘴,因为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可以在这里呆呆地站上一小时,你还真是悠闲呢!不过,如果你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那倒也无所谓。」
鲜花的手微微发颤,默默把手指抵在自己的唇瓣上。
她的脸上露出诧异神色,凝望着天际。
鲜花大概已经记不得在我回来之前这段时间她做了什么事。
「式,我该不会……」
鲜花身体发颤,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
那不是因为害怕,纯粹是因为愤怒造成的。对于自尊心很强的鲜花而言,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