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本身,便足以让我们诧异不已。
事实上,就连我——发现自己和干也属于截然不同类型的人的时候,都没来由地哭了出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在这段我已回想不起来的童年回忆里,因为某件事发生,让我了解到黑桐干也就是那样的人。
我们以兄妹的身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想要得到干也。
我知道,以兄妹来说,这样的想法确实异于常人。不过,我不觉得这是个错误。如果要说有什么事让我感到懊悔,那大概只有——
那个让我发现他对我有多重要的契机,我回想不起来。
「——不过,那个人叫玄雾皋月。即使再怎么相像,他也不是黑桐干也。」
我说出一句无法反驳的事实,我想走在我旁边的式,一定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我以为会点头同意的式,却蹙起了眉头。她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喃喃自语地说:
「与其说很像——倒不如说是……」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像是瞪着树木股凝视着森林深处。
「鲜花,森林里有什么东西对吧?感觉像是木造建筑。」
「啊,那是旧校舍。已经没人使用的小学校舍,预定在寒假的时候会整个拆掉,怎么了吗?」
「我过去看一下,鲜花你先回去吧。」
式身上如黑色礼服般的裙摆翻飞,随即迅速消失在森林之中。
「喂、式,等等!不是说好你不能擅自行动吗!」
我大喊着打算追上式。
「黑桐、鲜花同学?」
但是在这之前,我身后有一道声音叫住了我。
/1
◇
『式,你有新工作了。』
橙子在电话里这么说。
在一月二日晚上,橙子丢给我一件性质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工作。
工作内容是鲜花就读的礼园女子学院发生案件,希望我前去调查。这真是让我提不起劲来。
我——两仪式,之所以会协助苍崎橙子,纯粹是因为可以杀人,但是这次的工作却只是要查明真相,这种工作不能满足我空虚内心的饥渴。
说起来,橙子交待的工作内容虽然都会杀些某些东西,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多半都是解决一些莫名其妙的怪物。夏天的时候虽然出现过一次机会,但结果我还是没杀了那个「光用眼睛看就能让东西弯曲」的家伙……正确地说,主要是因为在做那件工作的时候,式了解自己为何会执着于杀人这件事,而我则只要能杀,不管对手是谁都行,于是便做出了妥协。
总之,就像是处于虽然吃饱了,但是味觉却没有获得满足的状态。
在我开始对这种现状感到不满时,却有个内容不明工作找上门,居然只要我找出事件的主谋就好。
我没什么干劲,可是也没有其他事好做。如果差别只是在于在房间里或在礼园女子学院里睡觉,那我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听完了整个事件的经过,由于鲜花的眼睛看不见妖精,于是我便充当她的眼睛,和她一同前往礼园女子学院。我伪装成准备在第三个学期转学,事实上只会待一个寒假的转学生。
◇
我在森林中漫步。
鲜花没跟在我身边。
我从树木闸的空隙看见了森林深处的木造校舍,于是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或许是受到阴天的影响,森林里彷佛起雾般一片灰暗。
礼园女子学院的校地广阔,在校舍和校舍之间种植的树木,已经茂盛到超出校内森林范围了。
校地有一大半都是长满浓密树木的森林,这已经不是校园里面有森林,而是森林里面有学校。
我走在腐叶土的地面上,出神地嗅着空气的气味。
空气充斥泉涌般的香气,并且带有颜色,混杂着树叶散发的香气和虫鸣声,让人为之陶醉。
那是有如成熟果实似的甜腻空气,仿佛时间缓慢前进般的景色,置身其中,像是漫步于水彩风景画里,全身轻飘飘地感到神奇又舒畅——这一所和外界隔离的学校,确实是一个独立的异世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曾经有个男人,在一栋公寓里制造出无人能入侵的异世界,那家伙真是绕了一大圈,其实只要像这学校或者两仪宅邸一样,在土地四周筑起墙壁,不让他人进入,便可让他的居处和外界隔离。
没多久我便走出了森林。
这栋曾是小学校舍的建筑,是古老的四层木造房屋。
在砍伐林木后形成的圆形广场上,校舍毫无声息地矗立着。
广场上长满杂草,感觉像是草原。
校舍彷佛临终前的老人般,静候着生涯最后一刻来临。
我踩过草地走进校舍后,发现里面并没有像外观一样严重损毁。
可能因为是小学校舍的关系,建筑物内整体的感觉也有点小,铺着木板的走廊,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叽叽」的声音。
叽、叽、叽、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