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经泰唔士河的船传来。两人奔驰在夜晚的街道,来到河岸。
伦敦的雾气在岸边尤其浓厚,明明是宽敞的地带,远景却遭雾气阻隔而看不清。
他们前往桥墩。从雾气间的缝隙可以瞥见以钢铁与花冈岩建造的西敏寺桥。两人位处河岸西侧,从旁能欣赏到议会大楼西敏寺大教堂的宏伟景观,歌德式的华丽建筑物隐身於在雾中悄然耸立。
两人路经桥畔。
桥被整片浓雾挡住,不只对岸,甚至连桥的中段也看不清。但是从雾幕另一头再度传出女性的声音,而且声音逐渐接近,还能听见伴随的马蹄与车轮压轧声。马车正渡桥接近。
次郎以挡在桥头的姿态站著,定睛注视雾的另一头。
「次郎!接近了!」
真之一声叫喊,随即看见朦胧光芒是挂在马车上的灯笼。飘荡光圈伴随著喀嚏作响的声音於雾中浮现,接著雾幕在徐缓河风下摇曳,拉著马车的两匹马、车身以及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影进入视野。
马车的速度太快了,应该是失控了。次郎全身迅速窜过一阵紧张。
就在这时
上方。
仿佛穿透天际的庄严钟声降临。
心脏一阵猛跳。钟声怱高、怱低,宛如响彻全世界般高昂地回荡。
议会大楼的钟塔宣告著午夜零时的到来。
同时,浓雾消散,满月照亮地面。
以仿佛几乎被吸引进去的澄澈夜空为背景,直达云霄的钟塔现身。名为大笨钟的巨大钟塔反射著月光,月光投射的光辉也到达地面,在次郎脚下淡淡地照耀,就连夜晚的空气也因钟响而颤抖。透明的震动与洒落的苍白光辉,彷佛舞台揭幕。
「次郎!」
真之大喊。次郎一惊,发现自己被钟声引得入神。一回神,马车的轰声已进逼身边。
次郎猛地摆出守姿。下一瞬间,月光下的马车突破雾之帘幕,发出刺耳声响跳出。
啊。
次郎屏住呼吸。高速马车以似乎随时都会自毁般地弹跳,贴著他的身旁经过。
他与驾驶席上的人视线交错,定一名女性。她的视线也投向眼前的次郎。
蓝色宛如直接拍下日光洒落大海色彩般的碧蓝眼眸。
金色与丰饶饱满稻穗相似的浓密长发,如马车上的旗帜般轻飘飘地飞扬。
她看著次郎。
眼光无法栘开。马车才经过,身体便擅自随後追去。
次郎奔驰起来,视线钉在马车上。他大幅吸气,奔跑,全身肌肉鼓动,当意识到时,他的脚正全力在大地上奔驰。
次郎追著马车,并肩赶上与其并行,伸出手臂,跳跃。抓住了门把,感到马车的震动远比外观看起来剧烈,他为了不被甩落而紧紧抓牢,然後再度伸长臂膀企图爬到驾驶席上。街灯的照明从眼角余光轻快地流逝,马车几度穿过重重雾幕。
专注而忘我。次郎的手搭上驾驶座,同时「唔」地闷哼,以浑身力气驱使身体行动。
之後,一条雪白藕臂忽然伸到他的眼前。
对方抓住次郎的手腕,一股凉冷柔软的触感传来。
紧接著
「嘿咻!」
听见可爱的吆喝声,次郎的身体被惊人的力量拉起。
以为要坠落,然而却是落在驾驶座上。
无法立即理解自己的情况。面对不断迎面扑来的夜路风景,次郎一阵茫然。
朝旁望去,是她,而她也看著次郎。
是一名美丽的女子。
觉得她跟自己一样岁数不,应较自己年长,却散发著更稚气,纯洁无垢的氛围。仅在漆黑素色洋装上围著毛线披肩的朴素装扮,彷佛只是正好去附近办事途中的模样,这又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小孩。
但是本人却与这种装扮相反,她散发出的清廉之美,宛如磷光般包覆著她。
雪白的肌肤与细弱的颈子,随风飘逸的金发闪耀著绚烂光辉,与月光戏要著。
她抿著粉樱色的嘴唇专注地凝视次郎,双颊因激动而泛红,看起来有一些羞涩。为什么呢?次郎觉得很奇妙,想著想著,意识便被她的碧眼带走了。
只见她怯怯地嘟起嘴:
「晚」
「晚?」
「晚安!」
「啊,是,晚安。」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不不要紧,我没事,没有受伤。」
「太好了。」
「是。」
稍嫌口齿不清的声音。次郎回话後,她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宛如洁白花苞绽放。次郎第一次看到这种笑容。
怎能笑得如此天真无邪?那就好比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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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在夜空划过数百流星,世界也旋转了好几圈之後,次郎才终於想起自己跳上失控马车的这个现实。
「马车!」
「嗯,这是马车。而且是两匹马的马车,右边的叫疾风号,左边的叫突风号。」(图)
「得停下来。」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