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那天早上第一次,认真地从正面看着一弥。
像丝线一样细细的闪亮的金色发丝,画出微微的波浪型,散落在地板上。
仿佛能看清血管的近乎透明的雪白肌肤。
而翠绿色的眼眸,就像活了太久太久的长寿老人一样悲伤。不知望着何处的深邃眼神投向了这里。
一弥看着维多利加的眼睛,不觉后退了几步。
维多利加平静地开了口。
“……混沌吗?”
如此小声说完后,朝一弥的脸“噗”地吹了口烟。
“咳,咳,咳……呃,让我详细点说,这个嘛……”
一弥在维多利加身旁坐下。一边擦着眼角被烟熏咳出来的眼泪,一边开始说道。
“我只是刚才跟塞西尔老师站着说话时,稍微问了一点情况而已。而且塞西尔老师也不过是从警察和邻居们的闲话中听来的……总之,那个老婆婆是在世界大战前夕,购买了一幢窄小但环境不错的房子开始居住在这里的……”
占卜师,罗克萨努。
有人说她八十岁,有人说她九十岁,这么一个满是皱纹的老太婆。她和一个印度男仆及一个阿拉伯女仆住在那所房子里。听说事件就发生在她孙女来探访她的昨晚。
“……先等一下,我说。为什么男仆是印度人而女仆是阿拉伯人呢?”
“听说是喜欢用有异国感觉的下人。而且,因为是个很博学的老婆婆,日常的印度语啦,阿拉伯语啦,还是能听懂,所以并没有障碍。哦,女仆只会说阿拉伯语,但男仆英语和法语都说得很流利哦。”
老太婆罗克萨努在那晚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被杀。子弹贯穿左眼,当场死亡。
犯人不明。虽然怀疑是那天晚上在场的男仆、女仆或孙女之中的一个,却都无法认定为嫌疑人。
“为什么呢?”
“呃,我记得,听说是因为门窗都从内部上了锁,也找不到作为凶器的手枪。三个人都声称自己清白。”
“唔……”
维多利加像是在催促一弥似的,抬头看着他。一弥因为她的视线有点踌躇。
刚才跟塞西尔老师谈话所得到的情报,只有这些。并且,塞西尔老师好像也不知道进一步的情况了。就算他继续追问也只会让老师烦恼。
正如此想着,大图书馆的门口附近,传来了某人的脚步声。透过扶手,一弥看见刚才塞西尔老师称之为名警察的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急匆匆地走进来。
(又来了。)
尽管很厌烦,一弥还是戳了戳维多利加的肩。
“接下来的你还是问那个发型奇怪的人吧。”
“……嗯?”
能听到德.布洛瓦警官乘上了教工专用的油压式升降梯。
咯当,咯当——!
发着粗鲁的声音,铁笼子升了上来。
然后就看见了警官的手下,戴着兔皮猎帽的年轻男子二人组。两人看似关系不错,手牵着手蹦进了图书馆。他们的任务貌似是在下面待机,仰头看着这边,很快活地挥了挥空着的那只手。
硬缠着本地警署而当上警官,喜欢犯罪事件的贵族青年古雷温.德.布洛瓦,他们俩经常被这位只按自己的兴趣来查案的警官搞得晕头转向,十分辛苦。
一弥刚刚把视线从那两位部下身上转移回来,“咯当——”随着巨大的声响,升降梯到达了。德.布洛瓦警官的身影出现在植物园前面小小的大厅里。
茂密的绿色和从天窗下来的柔和阳光对面,站着一个有点奇怪的男人。
三件式的西装,华丽的蝉形宽领带,手腕上银色的袖口闪闪发亮。完完全全的一副贵族打扮的年轻美男子。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发型。浓密的金发不知为何,前端朝上固定成了尖尖的流线型。要换一种方式,那会是非常有可能成为凶器的脑袋。
他交叉着手,斜靠在门口,摆好了这个自认为满意的姿势后,开口了:
“哟,久城!”
“……你好。”
德.布洛瓦警官心情不错地走过来,只亲切地和一弥打了招呼,却完全无视维多利加的存在。维多利加也在一旁看着,抽着烟斗。
“你,你呢,曾经凭着跟我一样聪明的头脑救过我的命,哎呀,那还真是麻烦的事件呢,回想起来……”
“解决那次事件的好像是维多利加……”
“我想让你听一下这次的事件呢。跟你说一说好像头脑也会敏锐起来呢,我这名警官的头脑。”
——一弥以前曾经在上学途中遇上了杀人事件,而差点被这个德.布洛瓦警官当作嫌疑犯逮捕。当时救出了苦恼于会被遣送回国或以杀人罪被制裁的一弥的,就是这个植物园里邂逅的不可思议的美少女维多利加。
当然了,维多利加并不是因为担心一弥才救他的,只不过是她口中的“智慧之泉”将那次事件判断为应该重组的混沌的碎片,从而说出了真相而已。事实上,直到完成推理,她也从来没根据这个推理结果而替一弥申辩他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