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客人只有您,其他人都在中途就下车了。不过会到这种野战医院办事的人,本来就不多。」
「野战医院?」
「原本是修道院,不过现在是战时,所以军方将前线伤患运到这里安置。在这里的人全都是一些来日无多,从学校被赶上战场,连枪的用法都不会就遇上敌军,身受重伤的年轻人。其他全是那些与他们差不多大,半年前还过着悠哉生活的女学生担任的临时护士。」
「唔」
「不过偶尔会有不可思议的乘客来到别西卜的头骨。例如怎么看都像是政府高官的绅士,或是像您这样的怪人。」
「」
「我看您还很困吧?难不成您是因为坐过头才会坐到这里?好吧,如果是这样,我们接下来就折返,您可以继续搭乘没关系。」
「不了」
年轻男子突然睁大原本带着困意,眨个不停的眼眸。
那是眼尾上吊的绿色猫眼。于是他站起身来,轻轻拨弄一头有如火焰燃烧的红色长发。
那是一名能够瞬间吸引众人目光的男子。战战兢兢的车掌就像是站在苏醒的猛兽面前,慢慢离开包厢退到走廊上。红发男子有着纤细的腰杆,以及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体型。一头红发好似火焰一般,随着男子的动作不停摇曳、飞舞。
「把我的行李搬出来。」
「好」
车掌点点头:
「请问是在货物室吗?」
「没错。」
「『那个』究竟是?」
「你别知道比较好。」
男子布莱恩罗斯可只是简短回了一句,便浮现令人联想到肉食性动物,鲜红色舌头从嘴边微微露出的笑容。车掌就此闭嘴再也不敢说话。
走在列车的走廊上,穿越车门下车的布莱恩罗斯可眯起眼睛。
在染成淡紫色的黄昏天空下,是一片黑暗的海面。关闭的水门分割海水与沙滩。
那个就在沙滩的另一头。
别西卜的头骨。
有如岩块的建筑,是中世纪的国王为了逃离瘟疫恐怕是黑死病而建造的螺旋迷宫。之后虽然做为修道院,但在半年前席卷欧洲、新大陆与亚洲各国的大规模战争开始之后,就被用来收容伤患。
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布莱恩罗斯可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在沙滩上。穿着红黑相间制服的脚夫跟在他的身后,搬运巨大的方形行李。
在沙滩上走着。
走着。
走着。
终于来到别西卜的头骨的入口。正好有个白衣护士从里面跑出来,一看到布莱恩就偏着头发问
「你是丘比特大叔的客人吗?」
「是的,正是如此。」
布莱恩以亲切的动作点头,护士仰望布莱恩的蓝色眼眸眨了好几次,然后指向走廊深处:
「往里面的螺旋第二圈左边第四个哎,我也说不清楚,直接带你去好了。」
「那真是感激不尽。」
布莱恩再次露出和善的表情。脚夫们在他的背后互望一眼,叹了空气之后扛起沉重的方形行李再度往前走。
精神抖擞的护士以飞快的脚步走在阴暗的走廊上,沿着缓缓上升的螺旋走廊不断前进。布莱恩跟在她身后,脚夫们也沿着看起来怪不舒服的昏暗走廊往前走。走廊墙上挂着粗糙的油灯,空气飘着燃烧动物脂肪的气味。耳朵可以听到痛苦的呻吟与叫声那是年轻男子的声音,里面还混杂着听起来仍是年幼少年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少女们的祈祷。轻小说|最大|最全轻小说分享|最快轻小说
走廊左右的门啪哒、啪哒打开,抱着绷带等物的白衣护士匆忙走过。
「真是个糟糕的地方。」
布莱恩以不同于内容的轻松语气开口,带路的蓝眸护士点点头: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
「呃米雪儿。」
布莱恩笑了一下:
「奇怪,不过只是报上自己的名字,怎么还需要思考?」
「身在这里,就连自己究竟时谁都高不清楚了。大家都是这样,这里的护士全都是从立陶宛各地的女校征召过来,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虽然有年长护士从旁指导,但是根本没有专门知识。可是受伤的男人不断运送过来一天又一天。大家都是这样赶鸭子上架的护士。」
「被送来的人也是一样吧?很明显都是年轻男子。」
「一定是吧。昨天还有个会背诵海涅(注:HeinrichHeine,十九世纪的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诗集的男孩,他说他最喜欢小说和诗。不过在天亮的时候死了,我叫醒其他女孩子,一起陪伴他的最后一程。」
「真是一点也不适合战争。」
「那又有谁适合呢?」
米雪儿反问的声音很简短,话中还带着哀愁。看到她眨动蓝色的眼眸。布莱恩耸肩说道:
「丘比特大叔。」
「说的也是。」
护士点头同意,然后加快脚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