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成山的尸体,尸体的手脚都脱落了,脑袋也被吹飞了一半,眼睛里流出着血泪。这么说来,我在桥前仰面倒下,一只手肘撑着地面,勉强撑起上半身。埃迪仰面倒在五米或十米远的地方。埃迪挺起胸膛,头向这边后仰,看着这边。脸颊上是大面积的伤痕,流出的血流进了一只眼睛,形成一条血河,落在额头上。于是我……」
「开枪打死了卢克!」
「所以说!那个地方根本没有卢克!」
「撒谎!埃迪说的!卢克站在两人中间,威廉开枪杀了他!」
「不对!不对!」威廉生气地说,
「我开枪打的是敌人的士兵,因为他就在我眼前!」
「嘿!你杀了卢克!埃迪说他看见了。而且,战斗结束的时候,你和埃迪的正中间不是有卢克的尸体吗?那家伙,那个活泼开朗的家伙……卢克……偏偏被关系那么好的伙伴给杀了……」
「不是的……」
威廉无力地摇了摇头。
「啊,穿的是德国军服,没错吧……」一弥用谨慎的语气插嘴。
「嗯,也就是说,在桥的前面有威廉先生,在十米开外有埃迪先生倒在那里。威廉先生的记忆中,眼前有一个穿着德军军服的男人。」
「是的,因为害怕,以为会被敌兵杀死,就扣动了扳机……」
「可是埃迪先生是这么说的,两人之间有卢克先生,还有威廉先生从正面打死了他。」
「是啊!」
「实际上卢克先生是从正面被枪击而毙命的吗?」
一弥一边一本正经地做笔记一边问两个人。维多利加害怕地看着一弥的样子。一弥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你这么快就像是个新闻记者了,真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样子。」
「这、这、这样啊……啊,是吗?」
一弥脸红得像个女孩子。
威廉问:「你说什么?你是新闻记者吗?」一弥回答说:「不,明天开始是临时录用。其实是见习记者。」「那么这边的女孩子是从今天开始当侦探,这边的男孩子是从明天开始当见习新闻记者。也就是说你们刚来纽约。」
「是的,我昨天到的埃利斯岛。」
威廉吓了一跳,说:「啊,昨天?」开始打量维多利加和一弥。
一弥热心地反复读着笔记说:「那时米奇先生掉到桥底下,昏昏沉沉,什么也没看到。嗯嗯。」他抬起头来,很奇怪地说:「哎,维多利加,是不是有必要听听埃迪怎么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只能去比赛场地了。但是在比赛前商量似乎有点困难……」
维多利加玩弄着烟斗。像瓷娃娃一样苍白的皮肤恢复了生机。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开始感到无聊,直打哈欠。
米奇往前探出身子说:「这件事也一直抓着埃迪和我的心。我作为经纪人可以和埃迪谈谈。」
「作为交换,威廉!你要保证不再妨碍比赛,公平地比一场。」
「知道了。只要能知道真相,我什么都无所谓!」
「真的吧!」
「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会场吧……」
威廉点了点头。
又传来有人爬上螺旋楼梯的脚步声。这次是女性轻快的声音。棕榈树的大叶子摇动着,红色蓝色的花也颤动着。从窗户看到的天空已经接近夜晚了。
「维多利加小姐,一弥!」
琉璃突然探出头来。长长的黑发像湿了一样闪闪发光。
下面的厨娘和再下面的绿青三个人把头竖着排列探出来,好奇地看了看,然后一起四处张望。
「这是房间吗?一弥?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啊?」
「真是没趣。我在墙上画画吧。我要带颜料。」
一弥慌忙说「那个,这是我姐姐一家。」
琉璃抱着胳膊摇着头说:「难道要住在这里?连门都没有?不行不行!和我们一起去宾馆吧!」
「但是,维多利加,我……」
「一弥是个男孩子,但总之,没有维多利加住的地方是不行的。姐姐我是我不会允许的!」
「等一下,没有住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啊。」
威廉插嘴道。米奇也吓了一跳。
「虽然埃迪告诉过我大概的情况,但是我不知道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说呢,小姐的处境比我们还穷啊……」
接着转身对一弥说:「小伙子,可别反对。这里就别跟姐姐赌气了,我们穷人都是先吃饱了才能赌气的。」
「是嘛。这个奇怪的哥
哥说的没错。」
「……奇怪,奇怪的姐姐。」
「看啊,一弥,即使是少数服从多数,姐姐也是正确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不,但是琉璃,那个…」
在他们的旁边,威廉抱着胳膊自言自语道:「自称厉害的侦探原来是没有归宿的吗?」然后维多利加一边摆弄烟斗一边悠闲地回答。
「顺便说一句,我一点也不感到困扰。」
「但是那边的记者好像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