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脚地,不敢发出声音。
她打开孩子房间的门,没想到他收拾得相当干净。朝书桌上面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想去打开抽屉,却又有些犹豫……她忽然想起电视里的教育评论家,总是滔滔不绝说的那些话,于是伸向抽屉的手就这么停置在半空中。
她突然往脚下一看,发现在木制椅子的脚中间,好像是杂志还是什么被卷得圆圆的。典子把书捡了起来,立刻进入眼帘的竟然是个穿着比基尼的女孩。是一张为了让胸部看起来更壮观而将上半身前屈、交叉着双手的封面清凉照。她迅速地翻动那些彩色图片——果然如她所料。
她不禁把视线移向桌旁地板上的垃圾桶。虽然她心里根本不想看,但还是忍不住往里面一探究竟:很自然地揉成圆形的两团卫生纸,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就够了。典子稍微想了一下,把杂志放回原处,然后离开了孩子的房间。
她一边走下楼梯,脑子里一边思考的全是儿子的事。
“喂——”
在她刚下到一楼的时候,头顶上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这让典子着实吓了一跳。她往旁边一看,突然冒出来的岂不正是这街上唯一一位公认的炼金术师御厨象山吗?他那成束绑在后脑勺上的发髻,高到几乎都要碰到低矮房屋的天花板,而右手的手上还抱着一个纸袋子。
“干嘛吓人啊!真是的。”典子说。
“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象山用左手一边捻着下颚大约两公分长的胡须,一边和她开着玩笑。
于是典子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丈夫。听完之后,象山只是会心一笑,圆鼓鼓的眼睛四处飘荡了一下。
“……没被惠杀死,还真是庆幸!”象山这么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话啊!?”
“不是吗?那草儿可不是在引诱你去杀死惠的喔!”
“你是说……它是设计要让惠来杀死我吗?”典子重复了一遍。
象山没有回答,只是玩弄着他的胡子。这时典子认为丈夫的说法是正确的,虽然很让人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的确不可能为了这样的事,就杀死自己的儿子。但相对地,我会因为这件事去责备孩子,于是孩子会因此憎恶我……
“怎么了?”象山问道。
“……有点……太出乎意料了吧!让我稍微坐一下……”典子走进实验室,坐在丈夫阅读时代小说时经常坐的椅子上。
“简直太难堪了!竟然会被像伊阿古之舌这种头脑单纯的东西牵着鼻子走……”
象山依然无语。他手里抱着刚才的褐色纸袋,站在实验室的入口。
“……那是什么?”典子问道。
“什么是什么?”象山打起了马虎眼。
“我是说那个纸袋!”典子用下颚轻轻地指了一指丈夫一直很重要似的、紧抱着的纸袋。
“啊!是书啦……做研究用的……”象山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就把纸袋直接放在书架空的位置上。
典子心想,八成又是去买了裸体写真集!我家的这两个男性、父子搭档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时候的御厨惠,正坐在几乎要截断安形市般畅流不断的大河所形成的河川地公园里,他从容地望着流动的河面。
河水水面不会有哪个时段的面貌是相同的。上方所形成的模样,一点一点地变化,而后往下方流去。他捡起小石头丢向河面。在那一瞬间,河面泛起了涟漪,但立刻就消失无踪了。
如果将河川的流动比喻为世界的时间,那么上游正是宇宙的起点,而通向远洋的入海河口正是宇宙的终点。如果用这样的观点来看,那么我一生的时间,充其量也只像刚才的小石头所溅起的涟漪一般罢了。
进入暑假之后,这个小个头的少年几乎天天来到这里,望着河川的流动发呆。
他既没有可以一起结伴出去玩的朋友,家族也没有特别排定什么海外旅行。所以他总是到这个河川地公园里来,荡荡秋千、坐在堤防边远眺水流……漫无目的地任思绪天马行空。
他总是不经意地想着——自己应该会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位炼金术师吧。因为他觉得父亲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轻松自在,不过真的有不必太过勤奋也能胜任的工作吗?
母亲典子对他说过,好好进大学,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自由地发挥吧!但是这种过剩的自由,简直就像早已绝搣的长毛象那过长的獠牙般,只会给白己带来困扰。
天气越来越热,额头上也开始冒汗了。
他骑上脚踏车,缓缓向前滑行。街道两旁的景物也像河水般川流而去。
身为炼金术师的象山,从紧紧贴住实验室墙壁的灰色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细长的银色容器,它看起来很像是一个热水瓶。厨房里正传出妻子典子炒东西的声音。
他虽然很想大叫“这样我怎么集中精神啦!你是笨蛋啊!”之类的话,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炼金术师象山从来不敢违抗他的妻子。
现在,他正在为叫作炼金灵药的物质加热,让它转换为可以直接对低价金属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