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是——的意思——」
在被俗称做「圆桌」的舞原家会议室,一面听着女仆长小敏的事前说明兼彩排,但舞原依花的视线却倾注在从小敏围裙口袋露出上半部的宜春小说网本小说上。
从露出的那一半可以看见文字。
《新妻记》。
……会是书名吗?
若真是书名,也未免太极端了吧?实在是太过直截了当地表现出内容。不管是新婚妻子所写的手记,又或者是记录了新婚妻子的手记,渴求新婚妻子的人(不管是哪种人)都会毫不迟疑地取阅吧?又或者,那只是佯装成新妻的记录,其实内容完全是别的东西?可是取了那么浅显易懂的书名,要是内容并非那么回事,不是只会惹读者生气吗?其次,为什么要做那么难以理解的事?不,可是,那书名实在太过明显——
「——依花大小姐?」
话说回来,为什么小敏会看那种书?
「依花大小姐——」
难道说,小敏的愿望是想结婚——
「依?花?大?小,姐?」
「——怎么了吗?」装得若无其事似的,依花瞥了小敏一眼。
小敏摇摇头。
「您好像很不专注耶~『要表现得冷静,事前准备很重要』,说这话的不是依花大小姐吗?」
「我知道,请继续。」
小敏微笑着取出围裙口袋里的宜春小说网本小说。
「您在意的是这个吧?请。」
「我并没特别在意。」
但她还是坦率地接过那本书。
浏览过封面、封底后问道:
「……没有作者名?」
「是的。这是没有流出市面,作者私下出版的珍藏本。喜好风雅的人士或许就算要花个上百万也会想要吧。」
「哦?」
「毕竟这是日炉理圾的名誉诗人——本多律法老师的遗稿。」
「……本多大师的?」
依花翻开小说。
然后又立刻合上。
缓缓将书放回桌上,平静地说道:
「……我怎么没听说本多大师也会撰写官能小说?」
「哎呀~真失礼耶。」小敏装模作样地手扠着腰,生气地说道:「这无疑是一本文学作品!为什么会断定它是官能小说呢?」
「……可是,从一翻开扉页就是那种图……」
「那包是本多老师的亲笔画。」小敏一副受不了似的摇摇头。「这本书里确实有描写到男女问性爱的部分——不如说,里面反倒有九成都是这样的内容。但这终究只八是表现爱情的手段。这本书深切地表达出人在『爱一个人』时的心情,以时而直接、时而明白、时而不加修饰的言语述说,无疑是一本文学作品。」
「可是……」
小敏露出严肃的神情注视依花。
她缓缓开口:
「大小姐,小敏很伤心。没想到您连看都没看,只凭一眼就下定论。这是立于万人之上的人该有的眼光吗?」
「……」
「偏见确实很重要,藉由一眼就先下决断也是必要的。若就这样结束,充其量只是肚量狭隘,愚蠢不成大器。努力去抑制、了解偏见,才有能力评估自己的眼力。若偏见是正确的,那就不再是偏见;若偏见是错误的,就坦率地道歉并更正。这样子偏见才算是有意义。
这是为了培养看事情的眼光。
若达不到这个目的,偏见只有百害而无一利,拿去喂狗边差不多。」
「……我只是——」
「没错,权力经常伴随着腐化的风险。」无视依花的发言,小敏继续说着:「正因如此,拥有绝对权利的您必须了解周围的人,寻求他们的意见并加以认同才行。必须持有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然而您却光凭一眼就认定这只是官能小说,一点也没想过去了解内容——啊啊,真丢脸!您是想成为希特勒再世吗?」
「……我知道了。」
「要是大小姐您在仔细阅读过后,还觉得这是一本官能小说,那也没办法,因为那属于个人观点。可是居然看也不看,只凭一眼就认定——啊啊,没想到我将大小姐教育成这样一个暴君,小敏该怎么向现任当家赔罪才好!」
「知道了。是我太早下定论。」对于泫然欲泣的小敏,依花面不改色但有些急躁地说:
「我承认,是我错了,小敏。所以请妳继续说明。」
「是吗?那么——」
一阵电子声响起。
向依花行了一礼,小敏走向置于会议室角落的终端机。
「现在在这里……是的。请趁现在,动作快。」她小声地朝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伸长脖子瞥了一眼小敏的情况,依花无事可做而悄悄叹了口气。
忽然,她看向置于桌上的书。
然后又看了小敏一眼。
确认小敏专注于对讲机与屏幕,她又再叹了口气,一副闲得发慌、虽然不感兴趣却只不过很闲似的伸出手——
将书本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