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外星人。所以——
她听见少女的声音——
「好了,已经够了吧?美作冲也。要是再让我浪费工夫的话——」
少女冷淡一笑,说道:
「我可以把你怎么样?我下手会不会犹豫?你想想看吧。」
过了半晌。
菜刀干脆地从青年手中松落。
触摸胸部的力道消失了。
可是水彩却一点也没有获救的感觉。
4
噗喳扭喳咚嘶——水彩在母亲的怀里紧紧抱住,静静听着肉被挤烂、令人不舒服的声音。
附带一提,声音源头只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两名警官(其中一位是水彩也认识的桂木先生)挺胸而立的另一侧。但由于夜色昏暗,以及受到警官身后人群所组成的人墙妨碍,所以不知那究竟是什么声音。除了知道那里直到刚才都还站着手持菜刀的青年「美作冲也」(啊啊,艺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外。然而那不过是些琐事,真正可怕的才不是那种事。真正可怕到让水彩紧紧抱在母亲怀中、拚了命不愿直视的,是那些人群当中有她所认识的人的事实。邻居阿姨、文具店的叔叔、画具店的店员在人群里的这个事实。她所认识的人正在参加凌迟私刑的这个事实——
(……外星人。)
(外星人、外星人、外星人——)
「……他会变得怎么样?」
抱着妻子和女儿,父亲向计程车司机询问。
「放心,他当然会生龙活虎地回饭店。」
对一个计程车司机问这种问题是很奇怪,但戴墨镜的男人却很干脆地回答他。
「只不过啊,因为他习惯使用不良药物,讲道理对他而言行不通。所以这种时候……方法虽然原始了些,但只能靠『痛楚』这种形式来确实教育他了。」
三轮方辽子指着墨镜男插嘴:
「大部分的伤,这个人都会治好的。」
「是的,没错,我治得好。对喔,在设定上我是个有超群医术,但却对日本的医疗现状感到绝望的年轻实习医生——」
「设定成『实习』的是能干什么!总之,木下先生,虽然看起来不太严重,不过请让他帮你看看手臂的伤……你也要请他帮你看一下吗?」
三轮方辽子眼神温柔地看着水彩。
「很痛吧?你的胸部。一定瘀青了。真的很抱歉,我们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她故作亲腻地轻抚水彩的上臂。
(「喂,这女孩我果然还是要了!」)
「……可是,究竟……」正要开口的父亲被打断。
「这是『整人大作战』吧?」
彷佛是要从三轮方辽子手中守护女儿,母亲水香抱紧女儿,插嘴说出从刚才就不断反覆的单字。
「这是『整人大作战』吧?没错,我要告你们!我绝对要提告!什么『美作冲也』啊?艺人?就算被当作开不起玩笑或被人嘲笑也好,我绝对要告你们!」
(……『整人大作战』……)
也难怪母亲会如此主张。这确实是比较容易接受的思考方式,水彩也这么觉得。没错,整人大作战,这么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说着「好了好了~」安抚总是抱持批判态度的水彩母亲的三名女学生,在父亲身后保持距离、如影随形却状似亲腻地随侍在侧的两名男学生是同班同学,以及这不绝于耳的咚嘶啪叽啪滋声是由自己熟识的人加入阵营制造出来的,这些事情就全都说得通了。啊啊,没错——水彩在内心低喃。没错,这是「整人大作战」,大家一定都是串通好的。大家一起串通好,想要「整得我们吓一大跳」,只是想要吓我们——
(「因为我想让你们大吃一惊!」)
「呃……嗯~总之——」
似乎是对不管说什么都只会重覆「整人大作战」、避耳不听的水香感到厌倦,墨镜男/计程车司机/绝望的年轻实习医生将视线转向水彩。
「姑且不管其他的事,首先我们完成当初的预定吧。」
「……?」
当初的……预定?
对了。
水彩转头看向近在饭店旁的医院。
彷佛在等待这一刻似的,她看见医院的自动门开启。
远处由门后现身的,是友人千铃的身影。
而紧接在她身后的是——
「……啊啊!」
一面听着某人的叹息——
啊啊——水彩也心想。
水彩半是放心,也对朝着这里挥手的千铃与她母亲挥手回应。
看上去十分健康的千铃母亲身影,现已比烙印在脑海里的那个义大利面状态给她的印象更加强烈。她一面畏缩地朝那个身影挥手回应,一面心想。
(「我妈终于死了!」)
就是那时。
一定是有某样事物在当时就坏掉了——由计程车司机兼医术超群的见习医生(自称)开路,三轮方现场负责人温柔地推了她背后一把,水彩与被寂静包围的观众一起走向千铃,以及她那「健康」的母亲——她已经没力气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