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脖子处扩散的热度。
几乎让人感到极度恐惧的,甜美的热度——
◆
等待水彩换完衣服后(她一直在旁边观音),深深坐进椅子里的辽子开口:
「那么,你的父母在大厅等你——你可以自己一个人走到大厅吧?」
「是。」
「虽然我是很想送你一程,但你母亲要是看到我,八成会歇斯底里吧……啊啊,对了,来,这个。」
她将某样东西丢给站在门前的水彩。
收下的是装有药锭的玻璃瓶。
「……这是?」
「造血剂,你就随便咬一咬吃下去吧。」
「……」
「别露出那种表情,那不是什么奇怪的药啦。既无害也没有副作用,是以两千年叡智自豪的『TheOne』特制的药,放心吧。」
「……」
「那么,别忘了下午的约会。我会去接你,要乖乖地等喔?」
「……是。」
「把想问的问题整理好,不管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的。毫不隐瞒地全都告诉你,」
她微笑着保证。
「只要明白了一切,你就会自己主动邀请我了。」
「……失陪了。」
不看辽子一眼,水彩转身开门走出房间。
不回头也不关门,迈步而出。
身后响起「啪答」声的瞬间,她拚命忍耐着不拔腿就跑,就只是放慢脚步走着。总觉得要是拔腿就跑,在那一瞬间脑中某样东西就会脱轨而出,就无法控制自己了。总觉得在那一瞬间,某处的骨牌就会开始崩塌,一切将变得无法挽回——
(不,老早以前就已注定无法挽回了。)
(既然这样,我又为何要忍耐呢?这种看不见未来的世界。)
(反正什么也办不到,与其要一直忍耐这种事,不如干脆——)
脑里忽然闪过一道雷电。
有如天启般闪过脑中的,是昨天在水彩脸颊与下巴划出三道红线、将她的胸部揉出紫色瘀青的男人的那副笑脸。身体所受的瘀青、伤口,都被自称是计程车司机兼年轻实习医生兼「核心」兼「第一人格」的青年不留痕迹地消去了,可是内心的伤不会消失,结果最终只能靠自己的手治愈。
咬紧牙关,拚命按捺着想要拔腿的冲动,水彩继续走着。
4(辽子)
水彩从门口消失的同时,彷佛计算好似的,另一侧的房门开了,出现一位女仆。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辽子。
『……是来自爱蕾娜小姐的信。』
「……抱歉,你来看。还有,你可以出声没关系。」
女仆点头,打开印刷着「观鹤台」字样的信封。
「那么——」
身体倚在椅子上、闭上眼的辽子脑中立刻传来了女仆眼中的景象。以「观鹤台」的信纸所写的那封信,以非常流利的语句记下了爱蕾娜现在的状况、接下来的预定,以及「混血」是什么、「ODE」是什么、自己为什么不一样——等等疑问。
「太好了呢。」女仆说道。
「咦?嗯,是啊……的确。」
(……确实是太好了,但是……)
辽子微微叹息。
的确,情况往好处发展。
目前还没有被舞原家察觉到的迹象,况且咲杳离家出走,自己飞蛾扑火。而她所带来的朋友当中,也已经混进了一个不知在何处成为同伴的「终端」——虽说她记得是个半吊子的「终端」。
这不叫幸运的话,什么才该叫做幸运?
(——鸭音木……爱蕾娜……吗。)
鸭音木爱蕾娜无法感知「ODE」,不仅如此,她甚至不具双向的连结。知道这件事时辽子确实捏了把冷汗,毕竟目前能跟在咲杳身边(也不会让人起疑)的「终端」,除了爱蕾娜以外别无他人。只能请她努力了——因此辽子从昨晚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说服恐怕丧失了斗志、想离开工作岗位的爱蕾娜持续下去。但等到她醒来,爱蕾娜在那之后非但没有逃跑或绝望,反倒显示出胜过昨晚的热忱,打算确实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是何等的幸运。
无法感知「ODE」,那是多么可怕、多么绝望的事,辽子很清楚。成为「TheOne」一员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并对此感到畏惧。只要一度接触到「ODE」,就再也无法离开它。若自己站在爱蕾娜的立场,八成会因孤独带来的绝望与恐惧而动弹不得吧。但爱蕾娜却肯挺身面对。爱蕾娜是拥有足以挺身面对的强韧意志力的「终端」——哪里会有这么幸运的事!
但是。
辽子注视女仆问道:
「咲杳她们上午要念书,从中午开始预定前往珠宝店、博物馆,再来是唱卡拉OK。这个『珠宝店』是鸭音木爱蕾娜的提议吧?」
「是的。她说如果是和咲杳大小姐在一起,或许可以见到平常见不到的豪华宝石。」
女仆发话的同时,藉由窃听——不是透过窃听器,而是由室外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