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却仍然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成就感。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刚跑完马拉松后全身虚脱、令人难受的疲劳感。「或许可以用更漂亮的手法来解决那个案件……哎,随便啦!那样就可以了。反正犯人的动机跟我无关。加害者就没有令人同情的余地吗?不过杀人就是杀人,这是罪大恶极的事,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该杀人。杀了三个人吗?那可能会判死刑喔!还请你多振作,啊!犯人自杀了?Lucky!那这件事就结束了。再来看看下一件。委托人来道谢?嗯……这人是谁啊?不认识耶!」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成了比谁都还要可憎的人。十五岁那段以侦探为志愿的岁月,有着一份率直、滑稽和逗趣,同时也有一份坚强、青涩和鲁莽,最重要的,还是那份熊熊燃烧着的热情和美丽的信念。但如今,我失去了这一切,剩下的只是一具空洞的躯体。美梦成真的我,变成世上最缺乏梦想的人。有位英国推理小说家曾说道:「只能靠努力实现的梦想不过是垃圾。」我则是跟他抱着相反的烦恼。不!应该说是罪恶感,我对从前的自己深深感到惭愧,对不起,十五岁时的我。十年后的你竟然变得这样没用,我衷心地向你致上最大的歉意。就算以死来赎罪也不够吧,因为你对未来怀抱着的希望,如今在找身上全都消失殆尽了。
尽管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洗心革面的念头和忍受痛苦的打算,而只是苟延残喘地继续侦探这个工作。全仗着一颗还算聪明的脑袋,像我这样没用的人,还是幸免于被第一班淘汰,继续在日本侦探俱乐部待了整整五年。没错,这只是工作、工作、工作。一面敷衍同事间的对话,一面完成份内规定的工作。明明可以感觉到自己正由内部慢慢腐败崩坏,却束手无策,浑浑噩噩地过着像是慢性自杀的每一天。
就在这时,我遇到了虚野勘缲郎。
刚结束一次无趣又累人的出差,回到日本侦探但乐部,准备向上司简单报告的途中,在十字路口对面,我发现了一位奇妙的少年。要是在平常,我总是带着些许的觉悟和悔意,一边想着,「不应该这样啊……」一边抬头望着俱乐部大楼。然而那次却一如反常,我的视线完全被那位少年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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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如稻草般蓬乱的黑色长发,一点也没有梳理过的痕迹。或许是太久没洗了,失去光泽的头发甚至令人感到黏腻。全身一副牛仔裤配纯白衬衫的朴素装扮,唯一还称得上时髦的,大概就只有那个点缀在右耳上的耳环吧!少年纤细的身材呈现出优美的曲线,皮肤虽有些脏污,却如少女般白皙。年约十五、六岁,应该还不到十七岁,却看不出高中生应有的感觉。少年举起望远镜,专注地眺望着日本侦探俱乐部,时而冷冷一笑,时而绷紧嘴角;一会儿得意地窃笑,一会儿又痴痴地傻笑。精力充沛且毫无所惧的少年——虚野勘缲郎,就站在那里。
最初对方问及我的名字时,我并没有报出真名宇田川樒,而是毫不考虑地谎称自己是萝卜睦美。虽然这是出自本能所撒的谎(毕竟没有初次见面就直接告诉对方真名的愚蠢侦探),然而现在回想起来,真正的理由或许是我对虚野勘缲郎这位少年浅意识里怀着警戒心吧!当他开玩笑问及我是不是侦探俱乐部的成员时,我也急忙否认。不过,与其说这个否认是出自于警戒心,不如说是因为对我而言,让人知道「你是侦探」这件事,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宇田川樒」确实是我的名字,而「侦探」也的确是我的职业,然而这些都不是我想拿来吹嘘的事实。这个对自己感到羞耻、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我,面对勘缲郎的问题,没有一个适合的名字和职业作为答案。「我就是你立志要成为的侦探。」这种事谁说得出口?
然而,勘缲郎向这样的我说道:「其实「努力』和马拉松是一样的!就像一个再怎样讨厌跑步的人,也会在慢跑的过程中,不自觉爱上跑步的韵律感,然后陶醉其中。道理是一样的。」被我拿来形容疲惫无力的马拉松,在勘缲郎的口中却变成愉悦且充满挑战性的象征。他诉说着心中的梦想和野心,而我早巳放弃的所有东西他都拥有,甚至超越在我之上。毫不畏怯、毫不恐惧。他并非带着单纯的向往之情望着日本侦探俱乐部,而是用一种不认输的微笑直视着它。
虚野勘缲郎就跟同年龄的少年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虽然他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度,连身为第一班侦探的我,都可以在一旁偷偷察觉到,不过其他的都只是他在虚张声势。少了武器就打不赢对手,脑袋看来也没特别灵光,明知毫无胜算,却仍硬着头皮接受与逆岛菖蒲以BlackJack一决胜负的挑战。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勘缲郎从未丧失过每个人都曾有过的那颗相信自己的心,也就是所谓的「自信」。他不是「死着度过」,而是「确实地活了」这十五年。
不知道自己这个误会是从何时开始的。曾经,我以为冷面无情、不被任何事感动的冷漠神情,才是成熟的表现。而为某件事拼命努力是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