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强行送进脑里的痛楚,让他忍不住一味地放声大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曾几何时——他习惯了那种痛苦。
或许是他的身体分泌出来的脑内啡缓和了痛苦也说不定。
本能上的痛苦盘据的部分逐渐消退,思考占据的比例变得越来越多。虽然要积极地思索什么还很困难,但省吾已经恢复到能够意识到自我,也能理解自己还没有死——也就是恢复到自主意识并没有消灭的程度了。
然而……
(…………?)
当省吾回过神时,他正置身于黑暗的世界之中。
这是什么?
有点熟悉——却又陌生的奇妙虚无。
省吾的五感几乎都被阻绝了,仿佛全身被埋在土里,连指尖也动弹不得,只剩思考不停地空转一般……他只顾受得到快要发疯似的烦躁,以及近似绝望的封闭咸。
如果他那知识丰富的表妹——花梨在这里的话,或许会立刻发现也说不定。
任谁都曾经历过,却又忘得一干二净的『最初的痛苦』。
Birth?trauma。
据说从子宫、从没有任何不安的母体胎内经过产道出生的婴儿——是因为恐惧充满威胁
的外界才会放声痛哭:不过那同时也是从母亲的一部分成为一个完整之人的生物仪式。
(——那时候的……)
然而除了出生的时候以外,省吾还体验过一次类似的感觉。
那时候——也就是被〈雷涅盖德〉以大规模奇迹术式强制召唤到索隆时的咸觉。就和自己所属的世界离别,并且踏进全然回异的世界的这层意义上而言,或许那正是一种『诞生』,也是『死与重生』的仪式也说不定。
只不过……
(不对……?)
有一个部分和被召唤到索隆时的情况不同。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省吾和花梨被奇迹术召唤到索隆时,的确曾一度被黑暗吞噬,但那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五感逐渐恢复,光线与声音也回到了感官之中。
不过这回却并非如此。
彷佛名为『召唤』的道路前端被封闭了一般,包围着省吾的是完全的黑暗与寂静。
这到底是什么呢?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什么都没有——不管是什么。)
在完全的虚无之中,只有省吾的意识存在而已。
有如漂浮在水底的气泡似的——
(不——)
这种想法突然闪过省吾的脑海之中。
那是他自身的想法呢?还是从神的记忆中流出的思考呢?省吾并不清楚。
(无即是有。)
好比一滴墨汁滴在白纸上,这滴墨汁就成了点的『存在』。
不过反过来又是如何呢?
如果把白色的墨水滴在涂成全黑的纸上,那么这滴白色的墨水又成了点的『存在』,只是颜色不同罢了。白色的纸只是全部涂上了白色,而深邃的黑暗也只是涂成全黑罢了,并非不存在。当存在过多而饱和,最后使一切都均质化的情况下——有时那也和虚无同义。
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有』跟『什么都有』其实是一样的。
(既然什么都没有的话——就表示能创造出什么。)
虚无里可以填进些什么。
那么该用什么来填满虚无呢?
能够填满虚无的东西是——
(人的意志。)
虚无只不过是虚无。
为了在那里召来因不均等而产生的变化——便需要某种不属于虚无的东西。
不具备物理性实体又纯粹的变化动机,也就是人类的意志。
因此——
(对了,如果是神就会这么说吧!)
既然这里充满了黑暗的话,那么一开始该做的就是驱逐黑暗。
将楔子打进完全的黑暗里吧!
如此一来,初始的语言必然是这样的。
(要有——光。)
在这个瞬间……
世界里产生了光。
由于均质的虚无中没有任何存在,因此也无法赋予任何可能性;但人类的意志介入其中后便产生了不均衡,而不均衡产生的落差则成了能量。
光就是能量。
(…………!)
自己的话语——产生了意志的事实,让省吾感到惊愕不已。
或许省吾正在重新体验神过去创造出索隆的记忆也说不定。
光划破黑暗,产生了境界与界面,让省吾认识了自我。
那是——
(…………)
彷佛随处可见的——一个极其平凡的男人。
他的容貌姿态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
既不高挑,也不矮小。
既不纤细,也不肥胖。
既不优美,也不丑恶。
由于他赤身裸体,因此省吾也无法从衣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