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声呼唱着,往前进。
看来他们好像不是开玩笑的。终没有改变姿势,只把身体的重心微微地移动。二十个左右的学生们用狂信者特有的眼神盯着终,慢慢地缩小了包围圈。当正面的女学生正待要开口的时候,终用力往地上一踢。
“真理只有一个……”
终听到了学生们的声音在他脚下响起,他飞向天花板的萤光灯,轻轻地反弹之后,飞跳回地上。终无声无息地跳到了包围圈之外,想往室外跑出去。
可是,就在出入口的外面,出现了一个又高又壮的人影,终勉强停下了脚步。“闪开!”当他想开口大吼时,才发现对方的真面目。那就是负责发零用钱给他的重要人物。
“啊,老哥……!”
“叫我老师,这里是学校。”
始并不是像政治业者一样希望人家尊称他,他只是发挥了教师的秉性,不希望公私混淆而已。他那强而有力的视线越过弟弟的头顶,投向那群狂信者。
“各位,如果是要集会,就送一个比较宽比较明亮的地方。哪,大家都出去吧!”
听到始这么说,学生们都无言地闪着目光,可是,戴眼镜的女学生迈步走了,众人于是都跟着行动了。把终叫来的高年级生和把假情书交给终的学生也都把迟钝的目光朝前,以整齐的步伐,发出规则的脚步声走向室外。
终拉了拉衣领。现在,他才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窒息感。
“真是讨厌啊,始哥,就算你这个家长不出现,我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得来的。”
“哦?可是,我看你好像是难以摆平的样子嘛。”
“这个嘛,是因为我不能出手打女孩子啊。如果都是男生的话,把他们打个半死也无所谓。”
终叹着气说出了这些让男学生听了一定会怒吼“不公平!”的话。终曾经面对过暴力团、飞车党、无赖学生、机动队等各种不同的敌人,可是,和今天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团体对峙却是有生以来第一遭。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女学生,终觉得,下一次再遇见她,除了一溜烟逃走之外,别无他法了。对打着“无敌、不败”招牌的竜堂终而言,这是一个无趣的结论,可是,面对这种事情,摆个架子也是不得已的事。
“那个女学生是三年D组的阵内厚子。”
始说道,终惊愕地看着长兄的脸。
“什么、老哥你认识。”
“嗯,虽然我并不想认识。”
这一天的第二堂课,始担任三年D组的世界史。他的讲课内容是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今天,他说明的是让当时的中国开出绚烂花朵的各种思想。当他提到了孟子的性善说和旬子的性恶说时,突然有一个女学生举起了手。这个戴眼镜的女学生就是阵内厚子,她的问题充满了恶意,着实大出始的意料之外。
“哪一种学说才是正确的?”
“……你说什么?”
始一下子没有会意过来她问题的含意。阵内厚子仿佛对新任讲师的迟钝感到反感似地提高了声音。
“你说性善和性恶。到底哪一个才是正确的、哪一个才是错误的?”
“嗤,等一下。这不是哪一个对哪一个错的问题啊!”
“这是一个骗局。”
阵内厚子尖叫。那种声音就是终刚刚经验过的,始虽然未因此而产生动摇,可是内心不禁为之一震。
“世界上的真理只有一个,正义只有一个。性善说和性恶说必然有一个是对的,有一个是错的。孟子和荀子有一个是说谎的。清楚地告诉我们这一点是一个教师的责任吧!”
有一瞬间发了呆的始趁着她喘着气安静下来的空档,好不容易才得以开了口。
“学问不是这样的。尤其是关于人类思想和哲学方面,如果一定要勉强区分出善恶,那就太没道理了。充其量只能说自己赞成哪一方?基于什么理由,让自己去好好思考,绝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压给别人。”
或许解说得不够完全,不过始在做了这样的说明之后,便续续上课了。那个女学生没有再继续逼问固然让他暂且安下了心,可是,他回到职员办公室一问,才知道,那个叫阵内厚子的女学生竟是一个名人。现代国语教师曾被她诘问:“夏目漱石和森欧外哪一个比较伟大?有多伟大!”结果当场不知如何答辩。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她坚信真理只有一个,正义只有一个了!”
终不仅恍然大悟,可是表情却说微微带着寒意。会有这种信念的人当然总是毫无疑问地把自己放在正义阵营里。而且也总是把反对自己,和自己唱反调的人视为恶魔的同类。刚刚终就是受到了这样的指责。这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所有的课程结束,教室也打扫干净之后,终飞奔离开了教室。不只是因为他受不了那个叫阵内厚子的女学生再来找碴,也因为他担心弟弟余。幺弟生性柔顺,如果被阵内厚子那些人缠上,恐怕会不知所措吧?可是,终的担心好像是杞人忧天,从中等科大楼走出来的余看到了哥哥,便悠闲地举起了手挥了挥,慢慢走近来。
“你来等我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