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逃进自己的房间。就在这一瞬间。
此叶瞪大了眼,抓起置于眼前的餐桌。
「来了……大白天的!」
「可恶,如果是这么回事就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又要找我打架!」
「我是想说,要是真的砸到你也不错啦。」
「你说什么!」
「你们……现在不是吵架的……唔喔!」
子弹又来了数发,被此叶以身体挡下。
「不要紧的。人类不是也一样,灌注浑身之力,肌肉也会变得坚硬吗?就我们的情况来说,就是强度会逼近到相当于本体。」
此叶缓缓走下缘廊。春亮和菲雅则站在缘廊上注视着。
「嗯。姑且是带来试了试,不过既然没有效,那么也不过是普通的铅块罢了……」
叼着烟的佩薇如此低喃,扔掉了手持着的枪。将下来将手探入全新洋装的开敞前胸——双峰之间,拿出另一把枪后扔掉。她的手上没有配戴那副巨大的装甲,只见伤痕累累的肌肤整个坦露出来。她的背后背着怪异的布包,样子看起来和在顶楼时不同。
有变化的不只是外观。最大的相异点,反而是她所散发的气息。
太过平常、太过沉静。
不是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只有一味蔑视人的笑声的躁进状态。也不是手被砍掉时,表现出的那种毫无感情的亡灵般的阴郁状态。现在的她有如亡灵般摇晃着身体,但却保有着贵族般的口吻以及轻蔑的冷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也正因如此才更觉得诡异。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地冷静……?)
出于本能、陌生的恐惧感窜上春亮背脊。
人对于无法理解的东西会感到恐惧。没错,无法理解。这里有的单纯就只是无法理解。边大笑边喊着破坏的贵妇很可怕。面无表情地摇摆的亡灵也很可怕。但是,眼前这个不属于两者的居中存在,更是超越了两者,充满压倒性,独一无二地恐怖——而甚至让人连为何恐惧都无法理解——这也造就了恐惧——无法理解与恐惧无限循环。
春亮宛如看着形体不定的怪物般望着佩薇。
「感觉真不可思议……我只要情绪一高昂,身体就会摇摆,没办法把话说得很好。因此连同手臂的装甲,我才会被称作『平衡玩偶』。现在我看到那个垃圾箱的瞬间也变成了那样,但是——不知为何头脑很清楚。这还是第一次。是因为等待已久,时机终于到来……是因为这种喜悦的关系吗?」
声音听来果然还是不带气魄。她只是低嚅着,话语听起来平静得很诡异。
她稍微缓和神情,目光转向呆站在缘廊上的菲雅。
「那么……让我引用这句话吧:『你该不会相信神的存在吧?』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再来了呢?很可惜,解体垃圾箱就算日子延期,但也不会中止。」
「你…你说什么……像你这种货色,我三两下就把你另一只手——」
菲雅话才出口便打住,皱着眉低下头。春亮察觉到此叶正以锐利无比的视线瞪着她。
「唉呀,你是在顾忌什么吗?但如今就算你表现得像是无抵抗主义者还是什么,也只不过可笑至极……『上吧!简单地说,去做就好!』正如侯爵也是这么写的,我只不过是去做而已。」
春亮的背脊依旧本能性地感到诡异与恐怖。但他不得不出声:
「……你以为你办得到吗?都只剩一只手了,也没有那具奇怪的铠甲。为了你自己好,你还是放弃,回去吧。」
「你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之所以没戴着那个——是因为戴了的话,就没有办法拿『这个』了呀。毕竟如果不直接接触,似乎就无法发挥效果。」
佩薇边说着边解开背后的布包。
一把双刃斧自里头现身。弯曲成不祥形状的厚实斧刃、前端锐利的尖刺。握柄的附近附着一个状似摇控器的长立方体,春亮看不出那究竟有什么意义。总之,他只知道那把斧头一点也不输给手甲,是个和洋装不搭嘎的武器。
「这次的武器是那把斧头吗?」
「对。我们叫它『舞会用战斧』。虽然起初我并不打算使用它就是了。呵呵,没办法,手臂没了呜呕呕……」
「!」
原本浅笑着说话的佩薇,头转向一旁无来由地开始呕吐。
在她呕吐了好几次的期间,春亮等人只是一味地感到困惑。
「呼……啊~让你们见丑了。虽说已有觉悟,但果然没那么简单消除对祸具的憎恶。」
「你说是受诅咒的道具?为什么——」
「骑士领里面也有会拿去用的人。为了破坏最劣等的道具,实在是没办法。诅咒强烈的祸具,就只好借助免罪符机关了。」
「免罪符……?」
「……唉呀,不小心说溜嘴了。总而言之,我也不得不扭曲信念了。就是这么回事。既然只能靠这个破坏那个垃圾箱的话。」
「既然都讨厌到想吐,别用不就好了……」
一听春亮呻吟地说,佩薇泰然自若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