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原因不晓得。本来没打算那样,却自然而然成了那样子。
好事啊!祖父说。
可是现在她也成骨灰了。
①774~835,平安初期的僧人,804年来唐学习密教,日本真言宗的开山祖,谥号弘法大师。亦工书法。②ドラえもん,藤子F不二雄漫画书的主人公(或译为机器猫),其身上的四次元空间袋中藏有无数神通广大的道具。
在世界中心呼唤爱
给予土著人的未垦地是一片荒凉的沙漠。尤其北部一带不是悬崖峭壁就是灌木丛生。我们乘坐的越野车在尘土飞扬的辙道上剧烈颠簸着前进。沿河边跑了一程,出现一座石头建造的电信转播站。由此往前是荒无人烟绿色斑驳的平原。田地里长着甜瓜。路笔直笔直向前方伸去,望不到尽头。出了城,柏油路不见了。汽车扬起漫天灰尘,几乎看不清后面。过一阵子,田地没了踪影,路两旁成了牛群游动的牧场。死了的牛就那样扔在草原,尸体晒得胀鼓鼓的,一群乌鸦落在上面。
现在我们置身于西部片中那样的小镇。镇闷热闷热,到处是灰。加油站旁边有一家酒吧样的餐馆,我们在此吃饭歇息。靠近门口那里有几个男人兴奋地玩投镖枪游戏。昏暗的餐馆里,卡车司机和建筑工人们边喝啤酒边吃肉饼。所有人那俨然波帕伊①的胳膊上都有刺青,从短裤中露出的毛茸茸的腿足有我腰这么粗。
亚纪同学的亚纪,是白亚纪的亚纪?我问坐在身旁的亚纪母亲。
嗯,是啊。正在发呆的她惊讶地转过脸,不无生硬地附和道,丈夫想的名字。那怎么了?
以为是季节中的秋字来着,认识以后一直。因为信上总用片假名写作アキ。
嫌麻烦,那孩子。说着,亚纪母亲略略一笑,广濑的广,其实是这个廣。她用手指在自己手心写了廣字②。
姓和名写汉字笔画相当多。所以那孩子用片假名写下面的名字,我想。小学开始的习惯。
亚纪父亲同在凯恩斯雇的当地导游一起出神地看着服务台上的地图。
从这里往南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块土著人的圣地。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的导游用流畅的日语介绍,属于禁止进入的地区,但可以取得特别许可。
车能进去么?亚纪父亲问。
最后要多少走一段路。
我跟得上?亚纪母亲担心地问。
导游男子不置可否地笑笑,小心问道:是去撒府上小姐的骨灰么?
孩子够怪的吧?亚纪母亲回答,临终时像说梦话一样重复来着。意识也可能混乱了,可我总觉得是回事。不满足她,我们心里也不释然。
我往窗外望去。金合欢树荫下,蓄着络腮胡的中年土著人从褐色纸袋里喝葡萄酒。他旁边有几个头戴牛仔帽的黑人少年搭伴儿走过。即使来到澳大利亚,也未能真正感到亚纪已经死了。总觉得她还在哪里,会在哪里不期而遇。
服务生在把硕大的汉堡包和瓶装可乐放在面前。自己很滑稽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却一口口吃个不停。
褐色平原无边无际铺陈开去。哪里也见不到像样的树林。干燥的大地唯有杂草提心吊胆地附在上面。风化了的山丘上长着几棵聚在一起的桉树。点点处处躺着据说是火山喷发冲来的巨大石块。几乎见不到动物,导游说大概白天在石荫或洞穴里休息呢。柏油路面早已过去,车时不时被松软的红土陷住轮子。几次从死袋鼠旁边经过。其中一只已经只剩下毛皮贴在红土路旁。而一回头,尸体已被灰尘掩住看不见了。
连续跑了一个小时,忽然出现一片蓊郁的森林。森林前面有一条小河流过。水不多,河底长着白泛泛的桉树。河边停着一辆野营车,周围有两家白人在烧烤。导游从车上下来,朝坐在地上喝啤酒的那一家走去,以快活的声调打听什么。对方手托装有烤肉的纸盘,用手指着小河那边。
说是河对岸那里。返回的导游对坐在驾驶席的亚纪父亲说。我来探路。
导游没脱登山鞋就走进河里,把越野车领到硬实的浅滩。白人一家好奇地朝这边看着。车过得河,导游回到助手席。
好了,往前开吧。
幽暗的森林中有一条沙土路伸向前去。亚纪父亲小心翼翼地碾着扑朔迷离的光亮缓慢地驱车前进。树与树之间勉强裂出缝隙,可以窥见暮色苍茫的天空。天光隐约投在沙地上。
dreaming指什么,我们还不大明白开车的亚纪父亲询问。
dreaming有几种含义,导游回答,一是某个部族神话上的祖先。例如对于具有Wallaby③这一dreaming的部族来说,Wallaby就是自己部族的始祖。
Wallaby,可是动物?亚纪母亲插嘴。
不不,这种情况下Wallaby是作为dreaming的Wallaby,是他们的神话祖先。这个祖先创造了动物Wallaby和他们本身,他们和动物Wallaby同是始祖Wallaby的后裔。
就是说Wallaby族和动物Wallaby是兄弟?
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