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的眼光中有杀意,是福蓝多命令你的吧。代价是贵族之力?”
“全被你看穿了。”拉衮拍拍额头。“在看到你的战斗之前,我都是这样打算的,但还是放弃了。要是被像你这样的男人给惦记上,就得一辈子提心吊胆地过活了;再说,我本来也就不爽福蓝多。”
不知D是否相信这些话,他换了个问题。
“死骨原在哪?”
“哦,那是福蓝多城堡西边的平原,在城堡前面往左弯过去以后马上就到了。不过是谁在那等你?福蓝多不是已经被干掉了吗?”
“只是其中一个。”
“啊?”
“他是两个人。”
拉衮愈来愈迷糊了。
“葛里欧禄研究了什么?”
想了一会后,拉衮一拍手,“经你这一说,他确实曾经要我向都城订购怪书过呢。记得是关于分身的书——喂,你是说,那个福蓝多有两个人是吗?!”
D默默骑上系着的马,淡淡说道:“蒙你照顾了。”
“没啥大不了的啦。不过——你保重啦,就算是我。也只有你的生活方式学不来啊。”
从迈开步伐的马匹背后,又传来——“虽然就算说了这话可能也没啥用,但要是累了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喔!我会欢迎你的,会先帮你准备一大堆美女哟!”
D举起一只手,是左手。当在那朝向自己的手掌上,看到一张开心笑着的脸后,拉衮差点向前摔倒。
※※※※
葛里欧禄从位于福蓝多卿的实验室窗口,眺望渲染西天的夕阳。
他老迈的身躯——脸上深刻的皱纹、弯腰驼背的身影消失在红光内,宛如融化其中。
实际上,他已经是具行尸走肉,当他目击到歌迪丽雅被刺死在眼前的瞬间,支撑年老身躯的热情微焰,便已消失无踪。
如今,他一心寻死。在他右手中的拐杖把手里藏有匕首,只消用那一刺疲弱搏动的心脏——就可以告别这个空虚的人生。
当他没下什么决心,就把那匕首对准了自己之际,有人从背后叫了他的名字。
一转身,葛里欧禄瞪大双眼。
站在三公尺开外的白衣女子全身正不停滴垂水珠,而不知为何,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但他一眼就知道了那是谁。
“夫人——歌迪雅小姐?!”
“是的。”女子颔首,用在昨日午后与D说话时的相同声音说道。
“也就是说那有效果了呀!啊啊,在这十年中,我连这都不知道……”
“这也难怪。我的出现,是在你认为失败以后,又再过去了一年的时候。”
分身——葛里欧禄成为这个构想的俘虏,是他在对福蓝多的妻子注定飘荡水中的命运感到束手无策之后的事。
好想制造出另一位歌迪雅小姐,给予她另一种命运。
由爱慕而生的热情,日复一日地加深了执着的程度。终于,天才的头脑在动物实验中获得成功,进而跃跃欲试地着手了歌迪雅的分身化。
然后,失败以终。
葛里欧禄并没有失误,因为在他自己和福蓝多身上如今就成功了。本来,在福蓝多的情形,一开始只能以声音的形式出现;完全实体化是在得知男爵回乡的消息之后的事,而葛里欧禄用自己进行实验也一样在那时开始。
当然,在这之前,每当发现新希望,他便会劝请水中的夫人再次接受实验,但得到的回应始终只有淡淡的拒绝而已。
只是,万万想不到,对最爱之人所做过那唯一一次的失败实验竟然成功了!
“歌迪雅小姐!”老人浑然忘却主仆分际的铁则,喊着她的名字。“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件事呢?要不然我就不会一直如此痛苦了,不会对让你变成了水中居民一事感到痛苦。”
歌迪雅之所以没告诉他,或许就是因为如此。
“你还不可以死,葛里欧禄。”水中女子说了。既不冷冰也不温柔,这正是令人宛如置身水中的口吻。
“你还留有一件非做不可的工作。创造者必须对造出的事物负责到最后,请消灭掉那个人的分身。”
葛里欧禄一直在颤抖,因为他早已清楚女子的要求;但即使如此,一旦那被说了出来,他还是不禁战栗。要把那个福蓝多卿的分身给——“我在漫长岁月中,一直无法离开那个地底。而我变得能离开,是在那位美丽年轻的先生,来见到了另一个我之时的事。我跟着那位先生外出了。而只要我想,任何人都无法发觉我的气息。葛里欧禄,这是因为你的实验室得到了超乎你想象的成功。我能在日光中和那位先生一同骑马奔驰,此外,在回来这城堡后,还看到、听到了你和外子所进行的一切。”
“……”
“关于那些事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有一点——葛里欧禄呀,请破坏你制造出的外子还有我。”
老人吞咽一口唾液,他上下蠕动的喉结看来虚弱可怜。
“这……夫人……我无法做到,不,是不能去做。第一,现在的福蓝多大人究竟是不是分身,这连我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