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灰蒙。飞尘卷起的涡流,不断睇试着要淹没两人的视线。
在此期间间,D一直静默不语,注视着对手。给无法动弹的贵族重新行动的机会,可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愚昧行径。
伯爵将手伸向倚立在座椅旁的长枪。
他长枪在手,猛力一挥,尘埃犹如云块般片片剥落,一把骇人的漆黑武器从五千年的长眠中觉醒。
全长六公尺、枪头的部分实长两公尺五十公分的一把巨大长枪,本来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只是个不切实际、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而已,最多拿来吓唬小孩罢了,但那是以操使这把长枪的人仅是寻常的凡夫俗子的前提而言。伯爵从巨大的王座中站起,其身长足足有三公尺高。而王座的座椅离地面也有两公尺高。
既无意牵制住的挥舞,也无恫吓用的呼喝,伯爵俐落地将枪头对准D的胸口,他摆出的架势朴实无华,甚至不带半点杀气。
与D别无二致。
“让您久候了。——看招。”
呼喝声一出,情况陡然为之一转。D的身体犹如阳炎般扭曲歪斜。
枪头释放出的凛然杀气,令空气为之变质。若是一般的对手,光是迎面承受这股杀气,便早已气绝身亡。
D见状后,缓缓扬起长剑。就在此时……
“竟然有这种事……没想到你已达到此等境界……”
此时从伯爵口中逸泻而出的,是因极度畏惧而震颤的语气。
无论他感受到什么,这项秘密永远都无法得知。
D往地上一蹬。
迎头急砍而至的刀锋,是何等凄厉骇人,唯有命丧刀下的贵族才能领略。
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空隙——像曳尾而逝的流星坠下一般,一道寒光圆弧画出。
被弹开的是火花,抑或刀刃?伴随着一声世所罕闻的美绝清响,D的刀身反震而起,他的黑衣下摆晃如魔鸟的羽翼般翻飞,身影猛然跃往左方。
就在他不扬半点飞沙、静谧无声地落地之际,舞得虎虎生风的枪头却正朝他脚下急袭而来。
正当间不容发时,D闪身跃离,偏偏枪身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再度呼啸而至,但来到途中,又与刀身交缠。
D在空中挥出的电光一闪,委实令人震骇。紧接着下个刹那,看似纯钢打造的枪身,前端五十公分处应声而断,远远弹向天际。
D的动作未歇,他左手轻扬,急挥而下,只见一道黑光划空而至,不偏不倚地穿透了居然的咽喉。
普罗周伯爵一声未哼,脚下一个踉跄,这都仅只是眨眼间的事,他旋即用左手握住刺进喉中的凶器,将它抛向一旁。
“唔……”伯爵沉声低吟。
丢出的是被斩断的枪头。D用左手接住他亲手斩断的枪头,以它作为飞镖射出,之所以斜向斩落,想必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然而,尽管受创的部位黑血喷飞,但手持长枪的巨人仍未见丝毫紊乱。
D亦然。
他左脚长靴的脚踝部位,有一道斜向的裂痕,正兀自渗着鲜血,透露出适才伯爵那一击并非徒劳无功,但剑持青眼的这一刀一人,沉静犹如渟渊,宛若一尊美丽的冰雕,伫立于漆黑的幽暗中。
黑暗为之凝结。室内温度朝冰点直降。
是巨人朝D发散冷冽杀气之故。
D会如何招架呢?这名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仍是冷然而立。不,应该说是杀气一近他身,旋即便消散无踪,究竟是被他吸入体内,还是被反弹而回,不得而知。
他的身影诡谲地扭曲歪斜,唯有那把长刀,刀身架势始终不变地朝向那手持长枪的厉害对手。
究竟是谁会先展开行动,这样的疑问毫无意义。
五千年的黑暗渲染成的漆黑空间里,火花骤然四散。
就在那昙花一现的光芒即将消失于空中时——
“等一下!”
一道人声响起。
“我并非吝惜这五千年前便已失去的性命。就算已化为死者,也仍一直延命至今,为的就是这一刻。D——我和你之间必定会做个了结。但在这之前,我尚有一件未实现的约定,在我履行约定之前,可否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的杀气已烟消雾散,两人的身影,仿佛与直指对手的刀身以及扫向一旁的长枪融合为一。
“适才有流星划过。”D说。
他的头部位于巨人的心窝上方。在这没有半扇窗户的房间内,莫非他的双眸从虚空中发现了什么?
“是那个缘故吗?”
“法尔休雅(罗伦斯·法尔休雅)公爵回来了。”巨人道。
他的声音和眼神同样悠远。双眼透着灼灼红光。
“法尔休雅公爵应该是想向昔日将他放逐至无垠虚空的人们复仇,他要他们尸骨无存。就算是他们无辜的子孙,他也不会有丝毫怜悯。我得出面制止才行。这是为了遵守我昔日对他们祖先许下的承诺。”
人影一分为二。
伯爵放下长枪的同时,D的刀锷在肩上发出一声清响。他已还刀入鞘。
他毫无防备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