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有色,在盛传他有意要出马角逐参议院议员的同时,也一并接下了这间大学理事长的职务,比起官僚时期,他发挥出更辛辣的手段,不仅重建大学财政、驱逐反对派的教授,还将主导反对调涨学费声浪的学生们一扫而空、瓦解教职员们的整合势力,用了六年的时间以独裁者的姿态管理这所学校。
然而这位独裁者要见面时,一个名为花村雅香的一年级学生没有唯唯诺诺地答应就算了,居然还以没有时间这个理由拒绝,使热海理事长这边被迫更改原定行程,心中的不悦可想而知,刚迈入老年的热海拥有一张宽阔的大脸,以及与脸型成强烈对比的瘦小身体,眼镜与西装皆为英国制,他以一副施惠于人的态度允许雅香坐下,随后自己也坐在沙发上,经过一阵寒暄才正式进入主题。
「我请你来到这里的理由很简单,是要问你对现在广为人知的村尾家灭门血案了解多少,把你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哎呀,理事长,我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一向不看电视新闻也不读报纸的。」
雅香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让理事长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眉毛与嘴唇,最后还从口中吐出既陈腐又引人发笑的台词:
「女孩子就该诚实点,乖乖地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吧。」
「您是指山手俳句爱好会的事吗?」
「你果然知道。」
从理事长眼镜上的反光散发出一股恶意。
「所以,我有些事想问你。我再重复一次,诚实一点,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既然话题已经达到核心,热海理事长也失去了假扮绅士的闲情逸致,他从椅子上站起,用自己瘦小的手紧紧抓住雅香的手腕,并透过眼镜狠狠地瞪着她。
「不然的话,对你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假如受到处分的话会影响到你往后的相亲,左右你的人生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雅香再也没有兴致听眼前这个伪君子胡言乱语了,她用力将理事长的手甩开,这让对方稍微失去重心,就在理事长一脸盛怒准备采取高压姿态的时候,雅香从两件式套装的口袋中取出向伯父借来的小型黑色机械。
「这可是窃听器喔。」
雅香用无辜的表情说:
「这里发生的对话全都传到我朋友的耳里了,只要我一有危险他就会立刻飞奔过来。你看,他来了!」
从接待室的房门外,传来三道像人的身体撞上东西的沉重声响。
3
打开房门的绿川淳司一脸悠哉地走了进来,并朝全身僵硬不动的理事长一鞠躬,热海高声大喊:
「你、你是谁!」
「我是您学生的家庭教师。」
忍住说出「我是她的人生导师」的动摇,淳司这样回答。
「我的本行是北多摩美术馆的策展人。经我这么一说,您是不是有点印象了?」
「你在说什么?」
咦?淳司在心中发出疑问,然而理事长那副疑惑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淳司转移话题。
「附带一提,理事长您雇佣的亲卫队全都安稳地在隔壁房间午睡,请不用担心。」
这种情况是会让人想说出冷酷的台词,而且对于信奉力量即是一切的人格外有效,只见热海理事长哑口无言,淳司这个人从外表看来颇为瘦弱,但是却将他以秘书名目雇佣的强壮贴身保镖全数击倒,依常理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然而,这名没有受到邀请的年轻小伙子现在正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这就证明了一切。
「我、我要报警!」
「请便请便。」
淳司毫不在乎地点点头。
「既然要报警那就打去警视厅搜查一课吧,那儿有一名叫垢吕木的警官和我伯父很熟。」
所谓很熟,不一定是指朋友或亲人,要怎么理解是对方的自由,热海理事长没有将手伸往电话,这个动作说明了一切——他作贼心虚。
「我们之间还有商量的余地,主导权更可以说是握在您的手上。这件事会如何发展全部在您一念之间。」
「你知道多少?」
「比您想象中的要来得多一些。」
淳司看起来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过有九成以上都只是在虚张声势。
「果然遗传到伯父的血统以及教育」,雅香在心中赞叹,当然她没有鼓掌。
热海理事长的嘴巴仍然保持半张的状态,即使像热海这么有才干的精英官僚,一旦失去自己的步调也难以重整旗鼓,毕竟面对眼前的对手,就算藉由权力以及威势当后盾仍然无法占上风,而另一方面,他还要顾及社会上的身份,这令他落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这点程度的心理变化,淳司非常清楚。
「如果您不想说的话就算了。话说回来,还真是令人惋惜啊,山手俳句爱好会的成员似乎随着日期持续减少,现在存活的还有八人,说不定明天就变成七个人了。」
用不祥的口吻说出不祥的预测,淳司看了雅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