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收成结束的秋华节。每换一任皇帝,这个节日的日期就会更改,每年到了当代皇帝即位的那一日,举国欢庆,人人都放下工作,载歌载舞、摆设酒宴大肆庆祝,但各地的热闹程度稍有不同。
皇上居住的宫廷会邀请贵族和官吏举行盛大的宴会,宫伎、乐师和曲艺师当然是宴会上表演的主角,因此,宫伎都在教坊中拼命练舞。
「……去年,我只是观赏大家的表演……」
「是啊……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要求……」
曾经是宫伎的爱铃成为皇后之后,在去年庆祝慧俊即位的绍继节宴席时,理所当然地成为观众。
之前弭平叛乱时,爱铃在众人面前跳了『雪月梅花』,随后赶到的士兵部为之惊艳!官吏们听了,纷纷拜托慧俊的心腹户部郎中,说也希望有幸一睹皇后的舞姿。慈云无奈之下,只好找爱铃商量,爱铃同意在绍继节的宴会上表演『雪月梅花』……但慧俊答应得很勉强。
「……对不起,我太自私任性了。」
爱铃低下头,慧俊苦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是朕太自私了,一直独占你美好的舞……而且,你从来没有在绍继节上跳过舞吧?」
「对,因为在那之前,我就不是宫伎了……」
即使在盛大宴会时,也不是每个宫伎都有机会出场表演。爱铃在成为宫伎的三年后,才终于能够和众宫伎一起表演。虽然教舞的贞琴事后告诉她,如果论实力,她应该早就可以上场表演了,但在教坊内,只是农家之女的爱铃,很少有机会参加这种热闹的场合。
直到春天之后,她才有机会参加宴会,终于能够和慧俊重逢。夏天时,慧俊已经登基,爱铃也成为皇后,在初秋先帝的绍继节,以及秋华节和庆祝新年时,她都没有机会跳舞。
「……我一直想在绍继节上跳一次舞。」
只要在宴会上跳舞,一定可以见到慧俊——当年即使这样想,也无法如愿参加。那时候,参加宫廷的喜庆宴会是爱铃的梦想。
慧俊眯起眼睛,温柔地梳理着爱铃慢慢变干的头发。
「也对,朕也很难要求你在房间里跳『雪月梅花』,上次无法放松心情看仔细,下一次就可以好好欣赏了。」
「……我也可以在房间里跳啊!」
「『雪月梅花』也可以吗?」
「对。」
爱铃抬起头,嫣然一笑。
「无论在哪里,我永远都可以为陛下跳舞。」
「……但『雪月梅花』不是很特别吗?」
「是很特别,所以,只要陛下希望,我可以在房间里跳。」
爱铃轻轻地把手放在他为自己梳理头发的手上。
「不过,请陛下不要告诉别人……我想在绍继节上跳舞,是因为那是当年我很想见到陛下时的梦想,所以,我对慈云说,是大家再三拜托……」
「……绍继节的舞也是为朕而跳吗?」
「都是为了陛下……想在宴会上跳舞,只是我的任性……」
「你的这种任性也是为了朕吗?」
慧俊的轻声细语让爱铃觉得耳朵很痒,她忍不住缩起脖子。慧俊轻声笑了笑,在爱铃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我很期待绍继节……」
「嗯……」
爱铃正打算说:「我也是」,但嘴唇已经被轻轻堵住了。
夕阳穿越庭园的树木,为室内染上柔和的朱色,慧俊用袖子挡住爱铃的头,似乎为她挡住刺眼的夕阳。
「爱铃……」
走廊上,侍女们今天也在相互推托,该由谁前去通知皇上、皇后,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马礼部侍郎的夫人这么说,但到头来还不是因为她丈夫没有升官,觉得不满意吗?」
「这些抱怨真莫名其妙。——娘娘,你说是不是?」
这些官夫人在讨论这种话题时,即使征求我的意见,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置可否地笑一笑是最好的方法。爱铃慢慢地喝着茶,很希望这两个人赶快离开。
不过,眼前的景象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当年身为宫伎一起在教坊习舞时,经常为了一较高下而水火不容的珠燕和玉丽,如今却在爱铃面前相谈甚欢。
珠燕和玉丽都是贵族干金,舞技也相当,当年,她们都希望进入后宫争取皇上的宠爱,不要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喝茶,就连在走廊上相遇,两个人目光中也会冒出火花,最近却经常一起来春莺宫,说是要向皇后请安。
在宫伎时代,爱铃在珠燕和玉丽的眼中只是下女,没想到现在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们心里绝对很不是滋味。虽然原本水火不容,但因为体会了相同的屈辱,反而变得意气相投。
废除后宫后,珠燕和玉丽也分别嫁给了贵族。
「但我也不是不能体会那位夫人的抱怨,你不觉得凡事都要讲究伦理吗?」
「对啊、对啊……如果人事问题太出人意料,反而会造成天下大乱。」
——又要开始聊那个话题了……
珠燕和玉丽的衣服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