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卖了不少螺钿镶嵌的发簪,你的选择很正确。」
御史在暗访时,必须隐瞒真实身分,所以通常都会乔装成生意人进入当地,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有时候会真的买卖商品。虽然月真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不太习惯做女人的生意。
「反正是假扮的,不如亲切点,多赚点钱。」
「我就是亲切不起来,所以才讨厌卖发簪……」
秋德之前假扮专门收购中药用贝壳的商人。月真心想,为了今后变装的需要,或许要多学点医药知识。
「没关系,那些女人会主动和你聊的。」
秋德放声笑了起来,随后严肃地说: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月真以前也曾经因为受伤,中途交由其他人接手,所以很了解眼看就能揭发贪赃枉法的事,却不得不放手的懊陷。
「秋德兄,那我会借用你的名字。」
「好……」
秋德举起一只手回应,月真向他点了点头,急忙离开了关卡。只要走快一点,傍晚就能到乐南。
他身穿陈旧的麻布衣服,背了一个大木箱,无论打扮和行囊都像是生意人。暗访的相关情况都已经牢记在脑海中,绝对不能写在纸上,以免不小心遗失。
听秋德说,王鹤通在今年春天就任明海郡太守后,曾经二度分别以整修申州和午州的河川工程为由临时征税,但这根本是无中生有,显然是太守在胡说八道。
月真默默地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跟拉板车的年轻人和跑回家的小孩擦身而过。
不可以胡思乱想,只要专注于目前的工作。
然而,越是这么告诉自己,香泉受伤的表情越会不时掠过脑海。
——要坚强……
这一次是接替秋德的工作,绝对不能因为掺杂私情而失败。
明明是因为逃避接下了这次的工作,事到如今,还在后悔什么?
他不知不觉用手按着胸口。在华安时,他总是把已经变成破布的蓝色童鞋放在怀里——现在没有带在身上。
在他深信自己是那对残忍父母的儿子时,他以为那只鞋子是小偷母亲为他缝制的,他不了解看到喝醉的父亲殴打他时,不仅不劝阻,还在一旁讪笑的母亲为什么会心血来潮缝制了一只鞋子,还以为她觉得缝制两只太麻烦,才会中途放弃。所以,他一直珍藏着那只鞋子。
之后,当他得知自己的身世,终于恍然大悟。
小偷母亲果然不可能为小孩子缝制鞋子,他在极度失望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希望。至少自己的亲生母亲很疼爱自己。
这至少为他带来些许的温暖。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亲生母亲,但即使找到了,亲生父母恐怕也不愿意见到曾经误入歧途的自己——
——有些事,不做反而比较好……
只要不见到父母,至少可以认为亲生母亲曾经疼爱自己,为自己亲手缝制鞋子;只要不说出自己的真心,就不会让心爱的人成为罪人的妻子。
当门打开,他们回来时——到底会得到食物,还是会挨一顿痛打?即使结果令人绝望,至少在看到结果之前,可以抱有希望,所以,还是不要轻易打开门。
他按计划在傍晚抵达乐南。经常在各地奔走,就会发现无论哪一个城市,哪一个农村,都比先帝时代更充满活力。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但街上有很多来往的行人,女人都在街头聊天。
这里有市场买卖附近海域捕捞的海鲜,运往内陆地区,有很多生意人来往,所以也有很多旅店。月真假装在寻找投宿的地方,暗中寻找秋德告诉他的那家名叫「月花楼」的饭馆兼旅店。
「……」
笔直的大街十分热闹,两侧商家和住家毗连,上午的时候,这里应该有市集。现在正是准备晚餐的时间,到处飘来饭菜的香味。
虽然这样的街道随处可见,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可能。这种早出晚归的生活离自己最遥远,所以,这种熟悉感或许是内心的向往……
正当他陷入奇妙的感伤之际,嘈杂的街上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不管你来多少次,我都不会答应!」
周围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方向,月真也忍不住张望,发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人抡起一把扫帚,从一家店里冲出来,追着一个男人跑。
「你、你想违抗太守吗?」
「不管是太守还是剌史,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再不走,我真的要打罗!」
「好痛!你已经打到我了——好痛、好痛!」
年轻女人用扫帚柄戳着男人的头,男人快流眼泪了,但嘴里仍然骂骂咧咧地逃走了。路人纷纷笑着拍手。
「蕾花,干得好!」
「那个王八蛋还不死心吗……?」
围观的人为她鼓掌,但那个女人仍然皱着眉头,仔细一看,发现她眉清目秀,看起来个性也很强,难怪会拿起扫帚打人。
比起年轻女人的容貌,月真更在意刚才那个男人逃走时说的话。
——他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