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资质如何,不过在四名盐商之中,现在只有她没有动作,或许会捣乱原有的商业平衡。
作生意时,比起由一位商人独占商品,不如由好几个人互相竞争,商品实际贩卖的数量与所得利益都会比较好,虽然互相竞争会造成商人的困扰,然而相反地,也可以期待有较多的营收。
在长安也是一样,同业会聚集在一起并建立组织。
这并不只是为了追求商人的个人利益,也有与当权者抗衡的意义存在。同业之间平时互相为敌,同时也是正确了解商业内情的同伴。
这点在扎西岗应该也一样。
然而,商人们却自愿受到戈尔巴支配,若是单由一位商人掌握大权的话,必定会让整座城镇都受到不良影响。
不晓得扎西岗的商人们是否注意到这么做的危险性,倘若他们浑然不觉的话,那么或许温希丝放弃官符、让自己轻松一点比较好。
而这只是慧个人的见解。
他当然也从没有打算要遵从戈尔巴的命令。
「我知道你担心温希丝,可是这和我住在她的旅店里无关吧。」
「不,大有关联。我这边每天有好几次想去拜托温希丝还钱,但是您在的话就不方便过去,因为若演变成肢体冲突,外界会出现恶评的。」
「我喜欢安静的旅店,倘若有人来捣乱的话,或许我会出手。」
慧露出微笑,瞪视着戈尔巴的眼睛。
戈尔巴表面上似乎接受了慧所说的话,然而浑圆双眼却不自觉地眨动,看来他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我的财力并不雄厚,虽然不至于做出触犯法律的行为,但是讨债的人不断出入旅店,也会造成里面的旅客不高兴吧。若您愿意的话,请搬到我的旅店来,食宿费用全由我来负担。」
慧不自觉地露出扭曲的笑容。
商人愿意免费招待,就和武将拔出剑同样危险。慧在翠兰的祖父母家里学到不少商人的手法,详细到甚至作梦都会梦见;然而,翠兰的祖父母却坚持保有自己的信念,甚至曾经为此蒙受损失。
可是戈尔巴的信念看来完全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还堂堂地放话要威胁温希丝姊弟,甚至要求慧予以协助。
「虽然你特意提出建议,不过我没有换旅店的打算。」
慧感觉到心中升起的愤怒,同时以不在乎的态度响应。面对无法认同的意见时,慧连动一根指头都不愿意。
「您对温希丝有意吗?」
戈尔巴以含糊的声音问。
「可是您这样的做法是帮不了温希丝的。旅店原本就是为了让商人进行交易而存在,可是温希丝现在手上明明没有交易用盐却还让您住下来,您认为周围的人看了会作何感想?」
「要是熟知温希丝目前情况的人,应该会知道我是来自吐蕃的旅人,而且还被扎西岗境内所有旅店拒绝入住;如果不知道这件事,那就只会认为我是旅店里的房客,不管怎么说,毕竟温希丝家就是旅店。」
「她可是未婚的女孩喔,各位总有一天会离开扎西岗,若之后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想,温希丝也不会和怀疑她与房客关系的男性来往吧。」
戈尔巴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响
「为何您愿意这样帮助温希丝?」
「我并没有特别站在温希丝那边,只是因为喜欢静谧的环境和她做的菜罢了另外,多少还有一点是因为你口头说很爱护『十五、六岁的姑娘』,却又大肆欺压温希丝,让我看不过去吧。」
慧拿起放在身旁的剑打算站起身,但至今始终保持沉默的姜穆德却又在他的杯子里注入新酒。
他的眼睛没有看向慧,靠在杯缘的酒瓶也因为颤抖而发出喀嚏喀睦的声响,坐在他膝上的小狗打从鼻子发出哀呜声。
慧望着这个低头的男人,一口气将酒饮尽。
接着,慧将杯子放在地铺上,姜穆德的头又垂得更低了。
看来对话就到此为止。
可是,原本一直沉默地喝酒的赤兔忽然提高声音说:
「我要换旅店!」
戈尔巴将视线转向赤兔,一副现在才注意到他的样子,眼神里还带有打量的目光;看来在戈尔巴脑中,有一幅慧他们无法得知、由戈尔巴自己的偏见所形成的人物关系图。
「恕我失礼,这位是您的随从吗?」
「谁是随从啊!!我可是因为这家伙的拜托才和他同行的喔!」
赤兔满脸通红地向戈尔巴怒吼。
「这样子啊。」
「怎样,有什么不满吗?我可是打算要帮你的喔?」
戈尔巴一直盯着赤兔咬牙切齿的表情。
「原来如此,您愿意帮我吗?那很好,请来寒舍吧。」
「你记得刚才说过的话吧?」
「是的,食宿费用会都由我们负担。」
「嘿嘿嘿,不好意思啊,戈尔巴先生。」
赤兔一副和对方很熟稔似地拍拍戈尔巴的肩膀,然后向慧投以挑战的眼神。
「就是这样,你可别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