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了。
相处的前一个月宁忌受了伤曲龙珺照顾小恩公属于应有之义重逢后的同居便并没有太多的古怪。
小秃驴来的时候他们的手还牵到了一起彼此都显得颇为自然。
此后战乱四起民、匪流窜两人进入山间建起小窝棚偶尔在干活当中自然的交谈反而更多一些。一旦闲下来宁忌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很高傲面色平静一如当初在西南时的小大夫曲龙珺只以为他生性平淡偶尔跟他说上一些话其它时候多有克制待到宁忌抢回了那匹“小秃驴”两人之间因为这枣花马的话题倒是多了不少曲龙珺精心照顾这小宠物宁忌也因此出去抢了几批草料偶尔他嫌弃地骂骂这小“秃驴”曲龙珺也会可爱地纠正他。
乱世持续周围的天地惨不忍睹莫名其妙的战乱、火拼流民之间的易子而食都已经出现。抱着善意的相识之人在这种环境下的相依为命似乎是毋庸置疑的选择这是他们在山间相依为命里不必多说的部分。
然而总在静下心来的时候两人心底也会不可避免地想到他们终究是这般年纪的少年与少女这样的相聚眼下似乎不必多说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这些想法若有似无、时隐时现就如许多人在某个年纪悄悄感受到的那样因为与某一个人的相处温暖、好感、暧昧、心跳、忐忑……这些思绪会若有似无的浮现、落下有的时候像是在木屋墙上交织的枝叶与阴影有的时候如潮汐如烟火。许多年后它们会变作心中最美好的记忆人们偶尔提及或是永不与人诉说但在这一刻则支撑着他们安静而又忐忑的相处。
十月里才仓促筑起的小棚屋并不宽敞一个炉灶两侧是两张窄小的床几乎便是整个房间所有的“家具”床铺也只是劈下来的木头上铺树叶、干草再搭了些拼合起来的布片的临时做法。炉灶为这小小的床铺提供一些温度为了避免晚上被烟熏得窒息灶边有专门的烟道糊了泥巴是这处房间里最花心思的地方。
安静的沉默之中曲龙珺烧好了热水拧了一小块粗布给宁忌擦脸宁忌则已经将今天的战利品做了归类:一些散散碎碎的吃食看来可以用的刀片、护心镜这样那样的布片中间甚至还有个绣工精美的小肚兜——宁忌是从一个士兵的身上抢来的至于对方是从哪里得到则属于不能细想的范畴。
接过对方递来的粗布随手擦了脸他指了指曲龙珺床边的一个小皮袋让她将热水装到里头揣进怀里——这是十一月里曲龙珺月事来时他到外头特地偷来的一个袋子——曲龙珺一边说着:“我没事的。”一边跪趴在灶边给皮袋里装了水揣进衣服里然后也用热水洗了布片侧到一旁擦拭了自己的脸颊。
分派东西、收起来、继续烧火、做饭……原本冰冷的房间里已渐渐暖和起来做饭的时候曲龙珺跪坐在床边因为嫌皮袋碍事将它放在了一旁宁忌看了抿着嘴指了指曲龙珺吐了吐舌头又将它塞进去火光摇曳她的脸色倒是渐渐地不难看了。
不久之后两人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曲龙珺稍作收拾在火光中穿起针线拿出宁忌的破衣服来坐在那儿开始缝补。作为习武之人宁忌在平日里动作颇大离开西南半年多以后又遭逢幼时不曾体验过的大雪他这才发现自己平日里最费的是衣服外头的衣衫动不动的旧破个口子最近这段时间倒是多亏了曲龙珺一次次的替他处理。
房间外头风雪呼啸偶尔也会产生这样那样的话题。
“明天便是小年了下这么大的雪。”曲龙珺缝补着衣服“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天气里打仗啊冻也冻死了。”
“因为本来就不是为了打仗啊就是为了死人……”
“……嗯?”
“在西南的时候华夏军打仗是为了胜负女真人打仗也是为了胜负但也有些时候粮仓见了底吃的本就不够了不管打不打一千万人也只有五百万人吃的粮食不管怎么样总之是要死掉至少五百万人的。与其坐在家里饿死不如出去打死死了的莫怨莫尤活着的至少能有点口粮……以前在西南的时候军队里有些人说过这个道理我到了这边才第一次看到……”
年纪虽只十五性情也颇为跳脱但身处华夏军中接触的都是有见地的高层许多话语当时不懂但这一路游历见到复杂的事情多了有些道理便一一印证起来。此时的少年靠着炉灶说起这事情绪并不见高却自有一股忧国忧民的气度与跟真正的小秃驴在一起时的气质大不一样。
“先前在江宁何文冠冕堂皇说是要收权要整肃实际上又何尝没有这个原因。公平党在江南打砸抢混了两年江南水乡粮仓和各种积蓄都已经见底了真要是开个大会把一群傻瓜整肃起来到了年底还是要饿死很多人与其到时候被人骂不如大家摆明车马干一场养不活的人打死一堆他手头上粮食多一些就能把活下来的精锐都拉进自己这边……原本就是他搞出来的事情收拾不了干脆把锅扣在别人头上让许昭南、时宝丰、周商几个人背锅去死哼他太精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爹爹当年也是领兵的将军却没听他说过这些事情……”
“我爹……”
宁忌随口接下来此时又稍稍顿了顿“……我爹……当年在和登是在宁先生办公室里扫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