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邀请他有空的时候来自己的庄园看看,提一些花园改造上的意见,却意外遭到了园艺师的推辞。
“仅是拜访聊天我当然乐意之至,然说起您庄园的花园,恐怕擅自提出一些什么意见对于您原本的园艺师来说有些不敬了,恕我直言,每个园艺师都有自己的美学。”
“啊,这点您不用担心。”
年轻的法多姆海恩伯爵慵懒地笑了笑。
“因为我那个园丁实在是太懒了,祝夜安。”
当马车再前进的时候,隔着厚厚的帘幕,少年有些戏谑的声音透了出来:
“原来整天把美学挂在嘴边的,不止你一个人呢。”
赶车的背影不为所动地回答道:
“睡着的狗不如让它睡着的好。”
7.
在两天毫无进展的调查工作之后,西伦敦警察局陷入了彻底的困境。
“我敢说,那些东区的家伙们正在暗地里无情地嘲笑我们呢。”
凯尔把双手枕在脑后抱怨道,伦敦两个警察局的宿怨之深,就连他这个新进菜鸟都能明显地感受到。
“他们没那个时间,明天就是闭幕式了,我听说他们今晚几乎是倾巢出动,打算把流浪汉们全在天亮前捉起来关到救济所里。”
“希望闭幕式上别再出什么乱子,说真的,昨天我在祈祷的时候还把这个给加上了,我可不想被扣奖金。”
听着属下们议论纷纷的雷坐在角落里,忽然想到了那天那个自称法多姆海恩伯爵家执事所说的话。他记得法多姆海恩家的伯爵和夫人都死于火灾,只有孩子活了下来——可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脑子里不断冒出疑问的同时他却已经站起来开始穿外套,坐着祈祷什么事都别发生才好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只要有一线可能,即使是个圈套,雷揉揉太阳穴,苦恼地想,大概也只能试一试了。
“凯尔,穿上外套,跟我去一个地方。”
“哈?现在?”
“对,少废话,别婆婆妈妈的,要么跟上我,不然你这个月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年轻的搭档苦恼地抓起了扣在椅背上的帽子,对于这个老警长雷厉风行的作风,他也只能暗地里腹诽几句罢了,毕竟他还是自己的上司呐。
天空中远远传来一个闷雷,预示着今晚将会是一个暴风雨天气。伦敦郊外的夜色里矗立着一个庞大的黑影,碧绿的藤蔓攀缘在两头都望不见边的围墙,高达数十英尺的白色的铁门缓缓开启,让马车通过。门内整条路都突然亮起了灯,通明地照着宽阔的草地和大路,远处的黑影也亮了起来,从下面到上面一层一层,灯火从窗口穿过雾气透出,接着底层射出一束光,然后扩大成一片——门开了,可以看见里面铺着红地毯的大厅和楼梯。
那位执事已经站在了那儿,彬彬有礼地好像正等着迎接他们的到来。
“伯爵正在书房里和一位先到的客人聊天,两位请先到大厅里稍等片刻。”
“我们是伦敦西区警察局的,到这里来是为了调查一件案子,事情紧急,能不能让伯爵先配合——唉呦!”
老警员用力踩了一下这个不懂事的菜鸟搭档。
“是我们来之前没有致电,冒昧打扰了。 ”
那名执事依然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并没有露出任何被冒犯的不快,带着他们穿过走廊,还没走到一半,忽然一个女佣打扮女孩子惊恐地跑了过来,一头撞在了小警员身上。
黑发的执事皱着眉头扶起她,连责备也是温柔得好像听不出几许怒意。
“梅琳,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在走廊上走得太快?”
“塞、塞巴斯查恩大人,少爷……少爷被那个客人带走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几乎是带着哭腔,女仆梅琳说出了让人震惊的话来。
8.
夏尔缓缓地睁开眼睛,头脑依然有些沉重和眩晕感,是黑暗中那股甜腻的香气在作祟——可这是哪儿?他缓缓转了一下眼珠,之前他还在自己的书房里,跟谁聊着什么话题……噢对,是那个古怪的园艺师,突然掏出一块手帕捂在他的鼻子上,然后他被香气迷晕过去,这香气——
“交让木和卫茅两者树叶提取液嗅入一定剂量能让人短暂昏迷,但如果提前喝过薄荷叶煮的水就可以免疫。”
嗤的一声,硫磺味淡淡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说话的人点燃了一根蜡烛,借着那圈小小的光晕,夏尔看到这个男人说话时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歉意,像是要把自己反绑在这个幽暗的大厅中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似的。
他们现在是在海德公园那个巨大宮殿的内部,平时白曰里那些五花八门的展台现在都只能看得见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高高的穹顶外正划过一道像要把天空扯成两半的闪电,可以想象此刻外面的风声是如何凄厉,但那风再强似乎也无法钻进这个严丝合缝的巨大温室里来,此刻的水晶宫寂静得如同一座坟墓。
这就好解释了。本来还在想以他的体格,要在搏斗中顺利制服那些盜贼和警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现在想这些似乎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