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烟榻上,做着抽鸦片的样子。不过他叼的是中国旱烟袋,里面燃的是烟丝——这些中国土产是从刘那里借的。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真的染上毒瘾,我就要让你一次吃掉十斤鸦片,提早送你到上帝身边去体验生活!”
之前我对一头雾水的老先生这么说。他看起来总是一团和气,或是说,总是糊里糊涂的。而我可不想在自己身边挖一个无底洞。
“少爷,别这样。”
塞巴斯查恩拦住我。
“您不该对一个老人家这么凶。”
“塞巴斯……”
我抬头看着他。
“不必这么紧张。”
他肯定地回答我。他的保证很有重量,令人安心。我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
我们像上次一样,藏在隔壁的房间里。好象两个真正的烟鬼一样斜躺在榻上。
我透过缝隙看着田中歪在那里的圆滚滚的身体。他灰白的头发梳得乎平整整地向脑后背去,脑袋看起来也是圆圆的。一瞬间我产生了幻觉,我觉得躺在那里的不是我的调酒师,而是法多姆海恩家出产的一款大玩具。
他像我们安排好的那样,过不久就喊一声:再给我换一个烟泡。
刘家训练有素的小猫们就装模做样地进去一次。
有一阵子他没了声息,我们赶紧挤在一起看。
让我们备感沮丧的是,老先生躺得太舒服,他睡着了……
赶紧派只猫咪过去摇醒他,告诉他继续。
田中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想了想,然后开始不停地抱怨:
“钱啊,越花越少。过了这最后一次瘾,我就自杀去!”
折腾了很久后,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掀帘走进他的房间。
“就是这个了!”
塞巴斯查恩一下子变得很振奋。
“您看起来很烦恼?”
那个人说。
“是的,我很穷困。而且我也老了,见过了很多东西,我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了。”
“但是您看起来还是很有气派。”
我有点后悔没把田中装扮得落魄些,至少应该把他的头发弄得凌乱点。
“这可能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了,我想让自己干干净净地去见上帝或是撒旦。”
我真没想到我的调酒师反应这么迅速而自然。啊!不愧是老人家,见多识广,他就是去国家歌剧院,上台演出都不用看剧本!
我家仆人有时也挺聪明的。
“我愿意帮助您一点钱,使您好好享受这瑰丽的人生。您可以很久后再还呢。”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未必能活很久了……”
我激动的时候,他们的演出还在继续。
那个男人还在循循善诱,而房间里的侍女小猫们都已经退走,他没发觉无声走近的塞巴斯查恩已经到了他的背后。
我的执事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他的肩膀。
他大惊失色,回头看时,塞巴斯查恩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脑袋,用力把他向地面压去。
而他突然间,变化了形态,他的身体变成了扁扁的一片,绕过塞巴斯查恩的手,向窗缝挤过去。
塞巴斯查恩一瞬间掏出了银质的叉子,扬手间甩出了三把,上中下牢牢地把那个黑色半透明的物体钉在地上。
那个怪物卷起尾巴,朝着塞巴斯查恩抽过去,它极力想挣托那些叉子,所以失了准头。他的尾巴偏了角度,向着门口打去。
而那里,正站着赶来看热闹的刘!
“刘!”
我们同时惊慌地喊了一声。
我没看清刘是否挨了这一击,但是我看见刘向后飞进了大厅里。
然后,由大厅穿过开着的大门,直直地飘上了对面的房顶,他像燕子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屋檐上。面不改色,仍旧是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
“老板!”
看见他的猫女们噼噼啪啪地鼓起掌来。
那天我知道了,刘这个烟馆店长不吸鸦片或是其他毒品,证据是他敏捷的身手。
后来我知道他的烟枪里,点的是薄荷,一种清凉能使人保持冷静的作物。
我们走神的时候,那条黑影已经扭出了银叉控制的范围。他滑过门槛,到小院子里去了。
塞巴斯查恩跳出去挡在他的面前。
“那是什么?”
我问,刘已经跑回他的店里来,两只手揣在袖子里,站在我旁边继续作壁上观。
他撇着一边嘴角笑了。
“饕餮。”
那条黑影又开始变形,化为了一只野兽的样子,它身上被满鳞甲,而脖颈上一圈长毛,眼睛灯泡一样凸出来,有着方型的大嘴。很像是中国用金属铸造的某种野兽。
我在刘借给我的画册上还看过石头雕刻的装饰兽,他说那是石狮,我说一点也不像狮子,他笑笑不置可否。
我不懂欣赏这些来自东方的东西。就像我不明白刘为什么在伦敦还坚持穿着他的长袍。而不象其他长年居住在英国的外地人一样,入乡随俗地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