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西装礼服。
“中国传说中的神兽,专司人的贪婪。”
他在一边不急不缓地解释。我说:
“贪婪。七宗罪中,也有关于贪婪的罪孽。”
“是的,我知道。”
刘手里又转着他的烟枪。
“关于人性的弱点和缺欠,东西方倒是有很多相似的洞察。不过文化差异就实在相差太大。”
塞巴斯查恩正面对着那只神奇的野兽。他敞开他的燕尾服,对它说:
“来吧,攻击我吧……”
他的语调很平和,没有挑衅,也没有恐吓。
但他脸上却显出必胜的信心。
而那只奇异的野兽盯着他,似乎很迷惑的样子,然后,它犹豫了。
在它犹豫的一瞬间,塞巴斯查恩扑过去,用外套把它包裹起来,紧紧地掐住,任它扭动挣扎。
后来我曾经问他当时是怎么回事。
塞巴斯查恩说:我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所以,我心里,没有贪欲。
就是这么简单。
饕餮吸食贪婪的人的心灵。它吸收掉他们的精气,让他们在贪婪之中倍受痛苦。
贪婪不会直接杀人,但绝大多数的痛苦都和它有关。
但它没法让塞巴斯查恩痛苦。
那些郊区的尸体,死后显出了被贪婪侵蚀的痕迹。他们的财物,被吞进了饕餮的肚子。
它是这个烟馆的常客,因为在这里聚集了太多的无所事事,和与其成正比例的贪心。
实在是个方便的餐馆。
我问刘:
“它为什么不破窗而出呢?”
刘缓缓地回答:
“因为它贪心啊,舍不得弄坏东西。”
我猛然醒悟:
“那你之前还想收什么钱!”
他慢慢地晃着一根指头。
“烟袋租借费”
那天我说:
“赛巴斯查恩,你的弱点是什么?你怕什么,老实地回答我!”
他说:
“应该没有。”
我说不可能,你在骗我。
那个时候的天空,颜色已然凝重,太阳开始缓步下落。
他笑了,说,我怕夕阳的光辉。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抬腿登上马车。
他在车下追着车厢跑。
“少爷!夏尔少爷!”
在路口,落日血红的残照已经将一切染上庄重且惨烈的颜色。我命令车夫:
“快走!我要趁早赶回去!”
车夫唯唯诺诺,把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赛巴斯查恩在车厢后面渐渐落远,他也慢慢地停止了追赶,然后——
我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长嚎。
回头望去的时候,我觉得我在做一个逼真但又不真实的梦。梦总是不真实的,但进行的时候,总让我们以为它是真的,而世间的事情也就是这个样子,黑夜白天交错着,真假融合着,每天的生活都以为是在做梦,而看见虚假的表象又认为它确切存在。
赛巴斯查恩,在如血的夕光里,散落成灰。由一具人形的堆叠,渐渐变成了零散的粉末,随风飘落。
“停下!停下!”
我大叫。车夫猛地勒住缰绳。马头高昂,两蹄悬空,同时“咴——”地嘶鸣一声。
我跳出来,车厢还在剧烈地晃动。
拼命地跑去,可是我却没法阻止塞巴斯查恩被风一点点地吹散。
“塞巴斯查恩。”
我探着手大叫,可是他还是只剩下一小堆灰烬,在微风中逐渐变少。伸手抓了一把,却又从指缝里漏掉了。
我用手杖重重地顿了一下,那确实是一堆极细的灰土,尘埃飞扬。
世界一瞬间好像改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以前我也并不认识塞巴斯查恩。这个世界不过是按照它原本的样子在前进。就像一朵花不会因为一粒灰尘而停止绽放一样,其实一切都还那么井然有序。
车夫把我从地上拖起来,他应该感到疑惑,但是,像很多人一样,他看到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不是去探求它可能的原因,而是直接否认了它存在的真实性。
他想不通塞巴斯查恩怎么变做了灰,就自动认为看见了幻觉。然后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以为他的主人,我,在路上突然发癲了。
我任由他塞进车厢,马车重新驶向法多姆海恩的府邸。
车轮刚开始滚动,巷子里就好像慢慢地聚集了人,我的视线很恍惚,我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这样子。但我想,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一定像我一样恍惚。
梅琳在门口等着我,镜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我该怎么向她说明呢?也许什么也不必说,时间只要足够漫长,那它就会替你精准地阐述一切。
我脱去外套,一双手把它接过去,挂在衣架上,然后托来一杯热牛奶。
“少爷,喝点歇歇吧。”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人温文尔雅的笑脸。
“你……”
我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