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潇洒地将黑斗篷向身后挥出时,巨大的阴影仿佛受到魔鬼诅咒般,笼罩了城堡的整片天空。
数日后,因意外而受伤的夏尔终于痊愈了。虽然在驯马时几乎丧命,但他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很快便忘记了那些不快的记忆,又苦苦缠着叔叔替他再买一匹小马。
“夏尔,在你成人之前不准再骑马了,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你让妈妈怎么办?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啊!”
素来温柔慈爱的伯爵夫人闻言,扔下手中的针线活,倏地站了起来,语气严厉而坚决。
夏尔闷闷不乐地垂下头,维克多男爵朝他夸张地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伯爵放下手中的文件,若有所思地望着儿子,半晌后突然开口说道:
“夏尔,你愿意与我一起去骑马旅行吗?”
“什么?骑马旅行?愿意!愿意极了!”
夏尔惊喜交集,连连点头,一迭声地表达着他的兴奋之情。
伯爵夫人刚想开口表示反对,维克多男爵热烈地鼓起掌来。
“这真是个好主意!既让夏尔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闻,又锻炼了他在艰难环境中的生存能力,为他将来继承家业打下坚实的基础,这真是一举数得!嫂子,你不必为夏尔担心,有我哥哥这位全英国最出色的勇士陪伴他,照顾他,夏尔一定会非常安全的!”
伯爵含笑点头。
“夫人,维克多说得对极了,你就放心吧。在我们外出旅行的这段期间,就由维克多暂时代为处理家族大小事务吧。”
维克多男爵内心一阵狂喜,表面却淡淡地不动声色,朝伯爵深深鞠躬致意。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直至您回来为止。”
夏尔欢呼着扑进母亲怀中,伯爵夫人依依不舍地摩挲着爱子光洁的额头,美丽的面庞上泛起一股难言的哀愁。
翌日,伯爵与夏尔身着便装,在伯爵夫人的朦胧泪眼中,在维克多男爵彬彬有礼的注视中,在全体仆人不断挥动的手臂中,共骑一匹骏马踏上了漫长的旅途。
伯爵似乎有意锻炼夏尔挑战困境的能力。短短的三个多月,父子俩的足迹几乎踏遍了英国全境,对于年幼的夏尔来说,这真是一次异常艰苦的旅行。第一天,父亲便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当他们骑马从清晨走到日落时,夏尔已经又累又困,饥肠辘辘,小小的身体在高大的马背上东摇西晃。好不容易来到一家装修华丽的旅店,伯爵却过其门而不入,就这样接连错过三家旅店,直至深夜时分才选择了一家最不起眼的破旧客栈投宿。
当睡眼惺松的老头儿为他俩端上一盘散发着腥臭的隔夜马铃薯时,夏尔厌恶地将盘子推翻在地。
“捡起来!”
伯爵严厉地命令道。
“不!我才不要吃这种东西!”
夏尔倔强地拒绝。伯爵与他对视半晌,冷笑着说:
“你会后悔的。”
然后默默俯身,从地上拾起沾满了灰尘的马铃薯,一块块地放进嘴里。夏尔震惊不已,他愣愣地望着父亲,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这个开怀大嚼龌龊食物的男子,当真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伯爵大人吗?
伯爵吃完了所有的食物,便倒在床上睡着了,床单肮脏不堪,显然有数天不曾清洗过,可他似乎全不在意。可是夏尔却失眠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住宿,恶劣的环境甚至令他无法呼吸,他真不明白父亲为何故意选择这种地方投宿?又过了一阵儿,夏尔感觉自己更饿了,他的身体紧紧蜷成一团,把手指放进嘴里用力啃咬着,发出低低的呻吟,可是所有努力都无济于事。 “你会后悔的!”夏尔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警告,他开始强烈地怀念那盘隔夜马铃薯的味道。
总算熬到隔天清晨,店老板为他俩送上一盆清可见底的麦片粥,上面零星飘浮着几片腐烂的菜叶。夏尔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勺,大口大口地吃着,冷眼旁观的伯爵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这里是法多姆海恩家族最贫穷的领地之一,孩子,好好地看,仔细地记住,当你在富丽堂皇的城堡中过着王子般的生活时,你可怜的子民却连这盆清粥都喝不上。”
夏尔凛然抬头,伯爵却没有再说什么,也低头喝起粥来。一股异样的暖流从夏尔幼小的心灵中汩汩涌出,他含着汤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父亲英俊的侧脸,这才隐约感受到父亲对自己深沉的爱与无尽的期许。他比从前更加热爱父亲,崇拜父亲,敬畏父亲,不过夏尔却像一名真正的贵族般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他终于开始成长了。
接下来的旅途中,夏尔经受了更多的考验。暴雨肆虐后的乡村小路分外泥泞难行,伯爵要求夏尔牵马步行, 自己却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背上,望着年幼的爱子吃力地拽着缰绳,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进。突然,夏尔脚下一滑,便重重摔倒在地,浑身溅满了泥浆,狼狈极了。
“快爬起来!身为法多姆海恩家的继承人,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做不了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伯爵撇着线条优美的嘴角,幸灾乐祸地说着风凉话。
夏尔挣扎着回过